第13章 县尹(第3/6页)

公子横脸色大变,惊道:“孩儿竟不曾想到!孩儿当如何做,母后请明示!”

南后一听这话,不禁暗暗皱眉,子横确不如子兰聪颖懂事,性子又粗鲁直莽,她若是大王,日久也必有区别。当下叹道:“我如何知道怎么做,自是横儿在功课上用心,讨得父王喜欢,对你弟弟的举动,凡事留意便好。”

公子横不明所以,只好谢过南后,又说了一会儿闲话便起身告退。

公子横刚走两步,便听到有人唤他,转身看到是秋露疾疾而来。

秋露当下施礼道:“奴婢可否请公子借步而谈?”

说着引他自偏僻处的回廊,低声私语道:

“奴婢斗胆此行,实是因为近日南后忧虑太甚,日不思食,夜不能寐,奴婢侍奉南后多年,心下不忍。公子此时若能为南后分忧,既是为她,也是为己。”

公子横自从南后宫中出来,也满心懊恼,此时如遇救星,当下就拉住秋露道:“请姐姐明示,如何才能铲除我和母后这心病?”

秋露略一思索,沉吟道:

“公子不可操之过急,需慢慢让大王失尽对子兰的欢心。如无事,只有我们生事。”

说罢更压低声音,在子横耳边窃窃私语,子横脸色一沉,频频点头。

几日后,公子兰跪倒在郑袖面前,颤声泣道:

“母后,孩儿只是让她帮个小忙,不知她此时有孕,更不曾想到她会跌倒啊……”

“糊涂!”郑袖劈手拍案厉声道:“你嬴娘此时恩宠正盛,连母后都要敬她三分。你和子横玩掷箭,你竟敢让她爬假山帮你们捡箭!如今她失足摔下,腹中骨血若有闪失,你我在宫中当处何境地,你可知道!”

子兰已吓得瑟瑟发抖,泣道:“宫中娘娘甚多,嬴娘又素日低调,孩儿当真不知嬴娘有孕。孩儿只是懊恼今日怎么偏去了桂篱园戏箭,若像平日都在兰园内,就不会生此事。孩儿顽劣,连累了母后,孩儿知错……”说罢久久伏地不起。

侍女小乔忙劝道:“娘娘,公子只是无意,也得了教训,您且息怒,此时想想如何补救是好啊。”

听到此话,暴怒之下昏了神的郑袖突然一怔,拉起子兰静色道:“母后问你,今日去桂篱园,是谁的主意?”

“子横说,近日秋桂极是好闻,桂篱园以桂为篱,闻名遐迩。母后也素知我喜欢兰桂薰香,我便提议今日去桂篱园戏箭。”

“那嬴娘过来时,子横何在?”

“子横开始便频说腹痛,那时正好去更衣了。”

郑袖略略一怔,拍案而起:“好个南后!竟一石二鸟!”

子兰浑身一震,疑惑道:“难道此事早有设计?”他细细一想,确有蹊跷,便问道:“若父王问起,孩儿可否直言?”

“稚子!”郑袖斥道,回身坐下,缓缓饮一口小乔端来的醴浆,沉吟道,“这事空口无凭,又涉及王后,大王怎会听信我一家之言?只能先吃着哑巴亏。而当务之急,是确认嬴盈是否安然无恙。这嬴妃素日低调,不像生事之人,我们速去看看,但愿能从她这儿捂住消息。”

公子兰连连点头道:“母后明智,孩儿随母后同去致歉。嬴娘娘看在孩儿面上,应不至于为难母后。”

郑袖冷笑一声叹道:“我哪里怕她为难,我怕的是大王。”

她并非不知自己恃宠而骄、张扬跋扈,她自信自己明艳伶俐,并有一套绝技笼络楚王,然而她更明白古今无一人能终其一生冠宠后宫,她必须早做打算。人的野心张露,不会悄无声息,连以前见她已迷七分的楚王近日都有察觉,来她宫中的次数越来越少。这次之事,如果楚王归咎她有意为之,恐怕他们之间的嫌隙就更进一步。

想到此处,郑袖急急地拉起公子兰,命小乔带些珍奇补品,速往嬴盈宫中去了。

江篱宫,嬴盈腹中隐痛,蜷在榻上歇息。听传报说郑袖来,嬴盈心下一沉,叫虞娘将自己扶起坐好。

“嬴妹妹!”郑袖红着眼睛疾步进来,一看她,便伏在榻边嘤嘤而泣。一边子兰也跪倒道:“子兰今日扰娘娘受惊,千错万错,子兰请娘娘责罚。”

看着眼前的郑袖和公子兰,嬴盈心中一叹。她并不知今日究竟是小儿顽皮,还是早有算计。她是秦国联姻嫁来的公主,谁都知道若是在母国受宠,怎可能被远嫁,初来楚国时她心灰意冷,凡事低调,如今突然怀了王儿,她不得不正视眼前复杂险恶的环境,如果此时能被郑袖拉上一把,想来日后也会得到庇护。

想到此处,嬴盈镇定心神,微微笑道:“公子快起来,盈娘晓得你是无意,怎会怪罪于你?”又忍痛拉郑袖起来,握其手道,“嬴盈素知姐姐处事严苛,没想到教子亦是严格。快别吓着公子,姐姐放心,我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