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第4/6页)
柳存剑没什么动静,但还是下意识看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袁鹤鸣没什么问题,他只是憨憨地说了一句,“今天抓了几个人?”
柳存剑没露出那张废话脸,多少是对得住袁鹤鸣了,“二十九个。”
袁鹤鸣点了点头,又不说话了。
但袁鹤鸣不说话,柳存剑就有点好奇,他用剑柄捅了捅袁鹤鸣,看起来是对刚才他的动作的回报,“你想说什么?”
他是知道袁鹤鸣有时候看着很胡来,可实际上他的脑子转得非常灵活。
只是袁鹤鸣这个人是真的很疲懒,凡事除非是正始帝安排,不然他压根不会主动往上凑,这种陛下还没有来,他却主动开口说话的感觉,多少是有点二愣子。
除非是有什么不得不的行为。
而这,往往是为了莫惊春。
为了这个朋友,袁鹤鸣经常做出身在曹营心在汉的行为。
而任何和莫惊春有关的事情,都值得关注。
“陛下的动作,莫惊春不一定知道。”
袁鹤鸣在柳存剑的面前用词精准,莫要暴露出他太多的关心,虽然他会问出这句话,就已经暴露了袁鹤鸣的种种想法,“这样瞒着他,若是以后莫惊春知道此事,那该如何?”
柳存剑笃定地说道:“他不会知道。”
他们两人显然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袁鹤鸣更是清楚,他分明是个孱弱的后勤人员,却还是被正始帝提溜过来的缘由。
陛下是在警告他。
袁鹤鸣幽幽地想到,就算如此,那又能怎么办呢?
谁让最开始,他在入了翰林院的时候,交上了莫惊春这个倒霉朋友?
袁鹤鸣坚持地说道:“那他要是一个不小心,就真的知道了呢?”
柳存剑的眼神可疑地落在袁鹤鸣的身上,沉默了半晌,他像是想起了一些过往的事情,眉头紧蹙在一起。实际上,柳存剑想起的是康王……最开始,正始帝杀了康王的时候,莫惊春是不知道的。
但那一夜,他站在东府之上等候着正始帝回去。
所以,他自然也看到了浑身血淋淋的帝王。
柳存剑不知道他和陛下之间,究竟有没有说开此事,但他觉得……莫惊春应该比他们这些外人,更加清楚陛下的脾气。
柳存剑心平气和地说道:“你觉得,陛下是那种可以一忍再忍的人吗?”
袁鹤鸣诚实地摇头,认真地说道:“如果陛下真的学会隐忍的话,那现在他和权贵宗室的关系,就不会那么僵硬,不过……不,陛下在莫惊春的身上,还是有点迹象的。”
柳存剑装作没有听到袁鹤鸣的腹诽,淡定地说道:“堵不如疏,你该明白这个道理。”而且他觉得,莫惊春也是清楚的。
一再让正始帝压抑,可未必会是好事。
一把伤人又伤己的利器,在它还没有出鞘的时候,就已经天下难得的神器,可神器也能堕落成魔具,谁也无法控制。
他们两人还要再说话,也是为了扫走困顿的睡虫,只是还未等他们开口的时候,他们守着的那间院子就突然响起了疯狂的呼救声。
砰砰砰——
非常剧烈,非常压抑的拍门声。
隔着一道薄薄的木板,像是有人飞扑过来,啜泣着求救,“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我知道外面有人的对不对,我都看到了外面的火光,快放我出去——这里,这里有疯子,他娘的是个疯子啊啊啊啊啊——”
是个男声。
求救的话说到一半,不知道是他话里的疯子出现了,还是他自己吓到了自己,这骤然响起来疯狂的惨叫声,隔着木板飞入了袁鹤鸣的耳中。
他的脚尖不着痕迹地动了动。
柳存剑猛地朝他看过来,眼底是深深地警告。
如果他敢妄动一步,柳存剑的剑便会出鞘。
袁鹤鸣无声无息地张开嘴,“莫惊春不会答应。”他的声音不是气声,甚至只有嘴型,柳存剑只能凭借着这头顶一盏猩红的灯笼,勉强看清楚袁鹤鸣在说什么。
噗嗤——
他们听到了刀剑切入肉体的声音。
噗嗤——噗嗤——噗嗤——
机械地,如同发泄般不断捅下去的力道,让人不知道究竟是屠夫在切肉,还是真真切切在杀人。这门外的两人相持着,紧绷的气氛伴随着院内古怪的躁动,在诡异的重复声消失后,柳存剑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收回了按在剑柄上的力道。
以他敏锐的耳力,自然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又到了什么地步。
柳存剑:“你焉能知道,此事,是莫惊春不知道的呢?”他也学着袁鹤鸣直呼其名,不再说那些尊称,将一切都摊开来说,“你是清楚陛下曾经的打算,那一夜的密令,就差点送到我的手中。之所以眼下你没有看到京城血流成河,那是因为在暗卫抵达的时候,陛下就已经派出了第二个暗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