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一章 胜未必喜(第3/6页)
颜继祖神色淡淡,当日间派人去衙门里面,有人这么说道:“我们知府大人说了,这是南直隶地方,还请颜巡抚回山东地面,那里清净的很。”现如今却急忙忙的过来献殷勤,想必也是因为那捷报。
这就是所谓世态炎凉,颜继祖心中冷笑一声,神色上却没有变化,但却没有提让那淮安知府站起来的话语,看见知府跪下,淮安知府带着的一帮属员都是跪在那里,黑压压的一片,却听到颜继祖在那里悠然的说道:
“各位,看老夫这牌匾写的如何啊!?”
众人顺着颜继祖的方向看了过去,却看见在院门边上还是挂着个木牌,上面的字迹龙飞凤舞,颜继祖的书法功底颇为的精深,这显然是他的笔迹,上面写着的内容却还是那众人耻笑的一行字,稍有改动:
“代镇东将军、山东总兵李孟巡抚山东、南直隶地方。”
淮安知府抬头看见这木牌的时候,刚想回头去喝骂属下,说是这罪魁祸首的木牌为什么还不放下来,挂在这里扰乱人心,可转瞬间就是明白过来,这木牌的文字虽然表达的还是那个官职,但意思却已经大变。
先前江南士林讥刺的就是他身为朝廷高品文官却甘为武夫李孟的走狗,但现在这位武夫在北直隶那边得到了大捷,现在是天下文人甘为走狗,怕是还凑不上去了,这颜继祖代这武夫巡抚南直隶,理直气壮,光荣无比。
扬州府的豪商们已经是作出了他们的表态,消息很快的传到了南京城,阮大铖闭门不出,江南士林又是噤若寒蝉。
现在的江南众位文人那里,缺少了鼓动的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倒是零零星星的有些人开始写文章来鼓吹这大明与东虏多少年的第一场大胜。
南京城中,除却阮大铖之外,有资格称之为领袖的也就是钱谦益了,但这位人平日里调子唱的很高,可实际上是个油滑之极的小人,当年在朝廷中温体仁驱使常熟人张汉儒攻讦他贪墨,自命为东林名士的他则去贿赂大太监曹化淳,结果张汉儒被刑部刑讯而死,他也安然脱身,回南京城当了富家翁,整日间流连在秦淮河上,自命“一代龙门,风流教主”。
那块木牌能挂在颜继祖宅院的门外,和钱谦益有很大的关系,可腊月十六前后,捷报到了南京城。
几名参与此事的士子急匆匆的去钱府询问究竟,想问个今后的对策,却被看守宅院的老仆人告知,我们家老爷去常州过年了,估计要明年才能回来。
当然,这些人还不知道,钱谦益急忙出南京城去躲避,临走前发回文人本色,急忙忙写了篇书信,派人送到济南城,心中内容很是简单,一是说明自己在南直隶颇有人脉,东林党中影响很大,二是给大将军李孟贺喜,恭喜李大帅取得这样的大胜。
这封信尽管说的都是些公式化的言语,可若是明眼人,肯定能看出其中的意思,一来是示好,二来是表示自己有足够的份量示好,当然,说白了,这已经是把头磕在地上,求着对方接纳了。
整个江南文坛,那么多的文人士子,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你说那李孟贪财粗鄙,在漕运上设卡收钱,让享受特权习惯了的江南士人们深恶痛绝,而且这李孟眼中丝毫没有什么大明的体统规矩。
完全不把文贵武贱的规矩放在眼中,在山东任意妄为,而且又那有心人点出来,山东兵马最近在南直隶的一系列举动都是包藏祸心,想要倾覆天下。
贪墨武夫,野心膨胀,这种种的因素加成起来,李孟已经成了士子眼中的公敌,但这个武夫,却在北直隶那边全歼了鞑虏大军,而且从各方面的反映来看,这虚假的成分应该是不多。
如此强大的武力,震慑着不知世事的文人们,可有件事情也让他们糊涂,历次的名臣担任督军,督师率领武将们在关内关外作战,没有几次胜仗,更准确的说次次都是大败,而今一名武将独自率领的部队却有这样的大胜,这祖宗规矩成法,到底是正确的还是不正确的,这李孟的种种做法到底是……
脑筋不清醒的文人都是被那庞大的军威震慑,不敢出声,那些脑筋清醒的文人士子则是在考虑,这到底是为什么。
在中都凤阳的漕运总督马士英是在李孟回转北上抗击鞑虏,反应最为奇怪的一名官员,他手中的万余兵马目标一直是在寿州附近的山东兵马,但听闻李孟率部急行军北上之后,却没有什么动静,只是在那里叹了口气,约束兵马严守凤阳,不得妄动。
漕运总督衙门的几名亲信将领却都是接到了马士英的密令,让他们做好准备,在必要的时候,准备向北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