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八回 惊兽阵 绝涧渡孤藤 采山粮 深林逢恶道(第11/15页)
抱膝坐谈了一阵,云从觉着口渴,取水罐一摇,却是空的。风子便要出外取去。云从道:“外面天黑雨大,忍耐一时吧。”风子答道:“我自己也有些口渴。反正穿的是件破旧衣服,明日到仙府时,莫非还把这肮脏的衣履都带进去?”说罢,便将水罐拿起,一手持镜,掀起藤蔓,走了出去。一会,接了有多半罐雨水进来,口中直喊好大雨,浑身业已湿透。云从道:“叫你不要去,你偏要去,这是何苦?快把衣服换了吧。”风子道:“这雨真大。我因它是偏着下,树叶上的雨又怕不干净,特意择了一个空地,将罐放好,由它自接。我却站在靠崖没雨处去,并未在雨中等候,就会淋得这样湿。”
说时,正取衣服要换,猛从藤蔓缝里望见外面两道黄光一闪,仿佛与那日在鸦林砦与小妖道何兴对敌时所见相似,猛地心中一动。忙朝云从一摇手,纵过去将靠壁点的那支蜡吹灭,拔出身后铁锏,伏身穴口,探听外面动静。云从知道有警,也忙将剑出鞘,紧持手内,轻悄悄掩到穴口,从藤缝中往外一看,只见两三道黄光在洞口大石前面不远盘旋飞舞。因有那块大石挡住,时隐时现,估不出实在数目,算计来人决不止一两个,看神气是在搜寻自己。情知风子适才出外接雨,显露了点形迹,被人发觉追来。想起那日鸦林砦剑斩何兴,事出侥幸。今晚敌人不止一个,又在黑夜风雨之中,事更危险。喜得敌人尚未发现藤后藏身的洞穴,几次黄光照向藤上,俱是一晃而过。深恐风子冒昧行事,再三附耳低嘱,不俟敌人寻到面前,千万不可动手。但盼他寻找不着,自动退去才好。待了好一会,那黄光还是不退,只管围着石前那片矮树丛中飞转,起落不定。约有个把时辰过去,忽然同时落到那块大石上面。
这时风雨已逐渐停歇,黄光敛处,现出两老一少三个道士,俱都面朝外坐,只能看见背影。中坐的一个道:“我明明看见宝物放光,与雷电争辉,决不是同道中用的飞剑,怎么会看不准它隐去的地方,寻了这许多时候,不见一丝踪影?我想宝物年久通灵,既然显露形迹,必将离土出世。这里靠近敌人巢穴,常有敌人在空中来往,不可轻易放过,致被敌人得去。你师徒两个可在这石上守候,留神四外动静。那东西出现,必在黎明前后。我回洞去,做完了功课,再带了你两个师侄来此,大家合力寻找,好歹寻见了才罢。等宝物到手,法术炼成,交代了许仙姑,再随你师徒同往鸦林砦,去谋根本大计。”说罢,化道青黄光华破空飞去。
二人在藤后洞穴中一听那道士说起鸦林砦,猛想起:“来时经过鸦林砦剑斩何兴时,曾听向义说起,那小妖道原是师徒三人。小妖道师父姓尤,在前些日带了他一个徒弟云游未归,不想却在此处相遇。只是先说话走去的一个妖道不知是谁?听妖道说话神气,分明是风子拿着宝镜在雷雨中照路,被他发现跟来,错当作地下蕴藏的宝物,不寻到手绝不甘休。虽然人的踪迹未被发现,但是被这两个妖道堵在洞内,怎生出去?此时天还未明,或者不致被他寻着。天一明后,先去妖道带了同党前来,那时敌人势力越盛,更难抵敌。自己既然能够发现这洞,迟早必被敌人搜着,如何是好?”
方在焦急无计,又听洞外妖道师徒在那里问答。从谈话中听出那妖道竟是峨眉派仇人,平素奸淫残暴,无恶不作。因为受了正派中的疾视,存身不住,路过鸦林砦,见地势荒僻,山人愚蠢,便用妖法将山酋黑讫姥镇住,打算役使他们,在砦中建立寺庙,以作巢穴。先立下根基,一面摄取童男童女淫乐,暗中祭炼妖法,以备将来寻峨眉门下报仇。这次出来召集党羽,遇见一个本门姓黎的妖道,受了一个姓许的道姑之托,在姑婆岭后,正对凝碧崖后飞雷峰顶炼一种邪法,约他前去相助。来此多日,再有六七天,妖法便可炼成。晚间山顶眺望,忽见山下大雷雨中有一道碧光,与雷电争辉,连连闪动,宝气直冲霄汉,知是一件异宝。连忙赶来寻了好一会,也未寻见,恐为峨眉门下路过捡了便宜。意欲天明将左近一带全行发掘。如再寻不见,便要命同党在当地轮流搜寻,非得到不走等语。
风子一听,暗想:“这般耗下去,早晚必被妖道寻见。与其束手待毙,何如趁妖道同党没有齐集时,和他一拼,得手便逃,还有生路。以前在鸦林砦斩那小妖道时,全仗手快。这次添了一人,更须出其不意,方能成功。”主意想好,因与妖道相隔甚近,恐被察觉,便悄悄拉了云从一下,轻轻移往洞的深处,附耳低声一说。云从先时胆小持重,再三嘱咐风子留心谨慎。及至一听妖道师徒之言,知道生路已绝;再一听风子主意,虽不稳妥,除此别无法想:只得应允。风子原恐云从不肯行险,一听痛快答应,立时勇气大增。便将那面铁锏斜插身后,试了一试,觉得顺手。又和云从叮嘱了几句,将宝镜藏在洞壁角里,走向洞口听了听,妖道师徒还在计议鸦林砦建庙之事。便隔着藤蔓唤道:“洞外二位仙人,可容小人出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