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集 霁霖幽谷 神姿峰颍(第15/17页)
年轻人长叹一声,执卷读来。前辈既然说要以剑法、掌法炼心,他就从剑篇来读。一旦沾手,立刻忘记了时间,直到西山日落,一轮明月已上林梢,方掩卷瞑思,如入大造之中,目睹造化之神奇,不能停止。此时花树幽奇,溪水流月,令人一见俗虑尘怀,爽然顿释。慕容焉处身其间,恍然无知,心却沉入了那相期、遇识、携飞、远逝四式博大精深的剑法之中。相较之下,这前辈的剑术比凌重九又高出不知凡几,神机早已通玄,此剑法虽然只有四诀,每诀只有一招,深奥至极。他只读了一诀就深深为之吸引,长叹过去所创所学,实在不值一提。
自此,慕容焉日日寂寞地找处偏僻的地方演习,不足半月,那套剑法与掌法已基本学全。这段时间,那瘴气也随着气候变暖而愈演愈烈,丝毫不能出去。赵馥雪看他不再伤心,醉心武学,反而很担心起来。其间,那郑慧娘被西门若水施的截穴法发作两回,实在痛苦得很,慕容焉一看便知是一种通用的‘五脉截穴手’,当下让赵馥雪为他解了禁制。两日后,这小子又生龙活虎地成了一条好汉,竟然取了不少的水果孝敬不说。
却说这日,慕容焉演过剑术,正要行功学先天正易心法,突然病罹发作,痛入肝肠,寸断欲死。这时,他猛然想起了自己身上还有一枚九华丹,当下等到第二日正午时分,方将它吞下。结果,当日发生在公孙无期身上的情状也发生在了他的身上,昏迷地进入了胎息与恍惚状态。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数日之久,其间他一直迷迷胡胡,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忽一日,他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中年的女人,朦朦胧胧地看到她那亲切地笑容,轻轻地呼唤着“燕儿”的名字,倏忽之间又如水波一般荡碎得不知去向。那温柔和蔼慈祥的关爱,令慕容焉突然惊起,如是三次。起身一看,赵馥雪正焦急地望着自己,见他醒来,关爱之情溢于言表地道:“焉,你醒了,你都昏睡了四天了,我还以为你……”言毕,妙目中突然储满了泪水,泫然欲下。
慕容焉看她如此伤心,心中莫名一热,急忙为她轻轻地拭去了玉面上的清泪,温柔已极。赵馥雪没由来地心中一暖,急忙略带羞赧、抗拒地地垂了螓首掩饰窘迫的美态,一面低低地颤抖这声音,柔声地道:“焉,不要……”
慕容焉一言不发地下了石榻,又一言不发地转身出去。赵馥雪一见,急忙劝他多多休息,出到洞口却已不见了他的踪迹,不觉芳心一阵迷乱,还以为方才的事惹得他不高兴,故意躲着自己,不觉芳心揣揣不安。其实,慕容焉只是心静,他的身心从来没有象如今这样安静过,他的身体在服食了九华丹后,突如枯木逢春,阴霾尽去,倏忽之间,心体大彻,经脉通爽,如雨后晴空,清新万状——这还是他第一次体会到健康的美妙,如近的他心底静谧,时时如在云中徐行,正适合修炼‘洗髓心渊’的第三部正易心法。
他行到一处无风开阔之地,目睹烟霞的聚散缥缈,微微一笑,盘膝瞑目端坐,不须片刻而入于大定。一时间洗尘涤虑,空诸所有,直到心地朗彻,空无所空,杳不知天地人我,深识空寂玄寥,大道无象之象。一个时辰之后,恍惚天地未生,蒙蒙景灭,昧昧遗形,鼻中呼吸突然中断,一段气息,上不过心,下不愈脐,混混沦沦,上下徘徊,立刻进入了胎息的境界。
胎息乃是先天真气的根基,以后诸步都依赖此步功夫的程度。当此之时,先天气接,浑身五脏六腑,百关四肢,奇经八脉,皆不通而通,不废吹灰之力便全身通畅,一身毛孔无不呼吸,其间景象实非一一般的内功心法所能望其颈背,此卷《洗髓心渊》真可谓妙经深邃,由此可见一斑。
慕容焉第一次入静了一个时辰,自此以后日日潜元默真,直到一坐便能无我,竟然不足一月。他的行为立刻引起了赵馥雪和郑慧娘两人的注意,日日看着他生怕出些差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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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一日,慕容焉突然缓步行到那片桃花瘴处,四下看了一会儿,竟然趁赵馥雪两人一个不留神,进入了其中。这下可吓坏了赵馥雪,她还以为慕容焉伤心过度,要做傻事,芳心戚戚之余,竟要进去和他同死,却被正常人慧娘一把拉住,死活不肯放手。他虽然不满慕容焉横刀夺爱,但这月余来看他如此落索,心中也觉不忍,不管怎样他也救过自己。
如今赵馥雪要去赴死,他当然不会愿意,所以死命地抱住她的腿不放。赵馥雪伤心欲绝,呻吟一声,美眸中涌出清泪,不凄惨哀怨,直看得郑慧娘就差没有掏出心肝叫她老娘了。但赵馥雪的心思,这位刺猬皮如何能懂。自从慕容焉来到鸣月山两宗,赵馥雪与他相处越久,愈觉得和他在一起如此的舒服,他的心胸如海一样豁达,他的心如阳光一样仁慈,学识惊人,有时还温柔地无微不至,相处久了,赵馥雪竟然不能自拔,暗暗陷入困境。初时,慕容焉对她似乎颇有好感,但西门若水的一番话,令这个年轻人又冷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