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峻岭连骑 书生施妙手神弹却敌 天女护金瓶(第6/10页)

唐经天微微一笑,正想说话,忽听得焦春雷一声骇叫,黄龙旗下的朝廷军官纷纷呼叫,中军又乱。只见那手持竹杖的苦行僧,正趁着众人注视唐经天之际,跳上一辆骡车,骡车中突然飞出两柄铁锤,向那僧人迎头痛击,那僧人的竹杖一个盘旋,两柄铁锤腾空飞去,那僧人左手一伸一缩,倏忽之间,将两个军官都掷出车外,那两个军官也好生了得,在地上一个“鲤鱼打挺”,又跃起来,直扑骡车,苦行僧此时已跳出骡车,向西疾跑。

这几下动作快到极点,待焦春雷和一众军官发觉之时,那僧人已奔出了数十丈之遥,他的竹杖恍若灵蛇晁动,近身八尺之内的御林军,被他竹杖一沾,立即倒地。附近并无高手拦截,看看就要被他夺围而出。

唐经天大叫一声不好,拔剑便追。原来这骡车虽不起眼,驾车的骡子又瘦又小,车上的布篷亦是破破烂烂,看来似是一辆粮车,其中藏的却是真正的金本巴瓶;白马背上,装在金丝碧玉笼中的那个反而是假的。所以焦春雷刚才虽然大呼小叫,作势追赶那三个白教喇嘛,其实却是巴不得他们离开,好减少一股劲敌。而那苦行僧的五个弟子,阻截龙灵矫回到阵中,用意亦就是便利他们的师父下手。这苦行僧并不是普通僧人,而是印度喀林邦的汗王所派来的瑜伽高手,喀林邦亦有控制西藏的野心,所以也在图谋劫夺金瓶。

唐经天一路跟踪,早知个中秘密,一见金瓶被劫,大呼“不好”,拔剑便追。龙灵矫也飞身扑去,说时迟,那时快,印度僧人那五个弟子已会在一起,他们早有准备,一见师父得手、立即阻截这两个高手,这五个僧人的武功,虽然比起唐、龙二人相去甚远,但他们配合有素,所用的天竺杖法,又自成一家,大殊中土,五根竹杖,首尾相连,风车疾转,牢牢地缠着唐龙二人的长剑。唐经天正拟施用杀手,那三个白教喇嘛也折了回来,三柄九环锡杖,哗喇喇的响,狂呼疾扫,一拥而上。印度僧人加上白教喇嘛,以八人之力,合敌唐龙二人,围得个风雨不透,更是不易冲破,这时那苦行僧怀着金瓶,已闯出官军阵外。

唐经天喝道:“你们真的不要性命么?你们中了我的天山神芒,已透过穴道,深入体内,回去运功静养,还可有救,你们再一拼命,神芒钻心,那就纵有灵丹妙药,也难起死回生了!”三个白教喇嘛自恃内功深湛,不信天山神芒如此厉害,仍然挥杖急攻。这时,那印度苦行僧已奔出谷口,走上斜坡,他身法快捷之极,快马也追不上。

只听得那苦行僧一声长啸,山腰又窜出五个僧人,原来他深谋远虑,务求一举成功,带了十名弟子前来,分为两拨,五人在阵中殿后,五人在山腰接应,本来是准备应付清廷的八大高手的,八大高手已被麦永明带来的西北群豪缠住,竟无一人在后方防卫。

看看他就要奔到半山,缠着唐、龙二人的那五个印度僧人正想撤退,那三个白教喇嘛仍然狂攻,唐经天大急,一算时辰已到,忽的叫道:“你们三人胁下的天璇穴有何异象?”那三个白教喇嘛怔了一怔,只觉胁下穴道附近,有如虫行蚁走,麻痒难禁,而且越来越厉害。三人都是一流高手,知道这是所中的暗器,在体内顺着气血运行的迹象,不禁大惊,攻势一缓。那五个印度僧人正在欲撤未撤之际,唐经天忽地一声大喝,游龙剑扬空一闪,剑光暴长,剑花缤纷,那五个僧人都觉得剑光是向着自己刺来,五根竹杖不由得不拆散开来防御,只听得唐经天叫道:‘让你们也见识见识我的点穴手法,倒!”抖手之间,剑尖连刺了五个僧人的穴道,五个僧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一齐倒下,那三个白教喇嘛大惊,急忙闪开,唐经天与龙灵矫一掠而过。

把眼看时,只见那苦行僧已奔上山腰,丹达山高逾千丈,寻常人爬上半山,也要半日,唐、龙二人尚未追到山脚,轻功再高,也赶他不上了,清军阵中一片哗叫惊呼之声,西北群雄见金瓶被异邦所劫,也都气沮,停下手来,大家都向山头遥望。

正在大家屏息而观之际,忽听得一阵琴声,随着天风,悠扬飘下,山高入云,杳不见人,琴声却是清脆可听,三千军士,过百英豪,个个惊愕,心中想道:莫非这是仙女山灵,独立峰巅,鼓琴观战。

唐经天更是听得呆了,琴声隐隐,弹的正是《诗经》中“南有乔木,不可休思”那一章诗,这是冰川天女初见他时,为他所弹的歌词呵!

只见白雪皑皑的峰巅,倏地现出一个少女身影,一身湖水色的衣裳,系着大红丝巾,青山眉黛,素裹红妆,颜色鲜明,雪映仙姿,更显得风华绝代!这正是他日夕思念的人——冰川天女!这刹那间,个个抬头,凝眸注望,峡谷之中,虽有万马千军,却几乎连一根针跌到地下都听得见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