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腹中之物(第5/8页)

紊乱疯狂的心绪遭遇毫无征兆的巨大打击,唐俪辞屏住呼吸,努力感觉着腹内深藏的心,腹内剧烈的疼痛,但他只听见自己的心跳急促而慌乱,方周的心一片死寂,就如从不曾跳动过一样。

他愕然放下按住腹部的手,抬起头来,只觉天旋地转,天色分明很亮,但眼前所见却突然是一片黑暗。

焦玉镇丽人居众人未见柳眼,却得了一封柳眼所写的书信。那书信中的内容随着各大门派返回本门而广泛流传,这七八日来已是尽人皆知。风流店在丽人居外设下埋伏,意图控制各派掌门,计谋为唐俪辞所破,各大门派均有感激之意,但事后唐俪辞并未返回好云山,不知去了何处。

碧落宫。

宛郁月旦听着近来江湖上的各种消息,神情很温柔,浅浅的喝着清茶。傅主梅坐在一旁,他也喝着茶,但他喝的是奶茶。碧落宫中有大叶红茶,他很自然的拿了大叶红茶加牛奶拌糖喝,这古怪的茶水男人们喝不惯,碧落宫的女婢们却十分喜欢,学会了之后日日翻新,一时往奶茶里加桂花糖、一时加玫瑰露,凡是整出了新花样都会端来请傅公子尝尝。傅主梅从不拒绝,并且很认真的对各种口味一一评判指点,很快大家便都能调制一手柔滑温润,香味浓郁的好奶茶。

“小傅杯子里的茶,总是比别人泡的香。”宛郁月旦闻着空气中淡淡的奶香,微笑着说,他的声音很闲适,听起来让人心情愉快。傅主梅听他赞美,心里也觉得高兴,“小月要不要喝?”宛郁月旦其实对牛奶并没有特别爱好,却点了点头,傅主梅更加高兴,当下就回房间调茶去了。

铁静看着他的背影,脸上淡淡露出微笑,这位傅公子当真好笑,从头到脚没有半点武林中人的模样,只要有人对他笑一笑,他便高兴得很。宛郁月旦手指轻轻弹了弹茶杯,“听到柳眼的消息,红姑娘没有说要离开碧落宫?”铁静轻咳了一声,“这倒没有听说。”宛郁月旦微笑,“那很好。”铁静看着宛郁月旦秀雅的侧脸,“但听说近来出现江湖的风流店新势力,七花云行客之首‘一阕阴阳鬼牡丹’,有意寻访红姑娘的下落。”

“我想要寻访红姑娘下落的人应当不少。”宛郁月旦眼角的褶皱舒张得很好看,“但我也听说了一样奇怪的消息。”他的手指轻敲桌面,“我听说赵宗靖和赵宗盈已经找到了失散多年的‘琅玡公主’,正上书皇上给予正式封号。”铁静奇道,“难道红姑娘不是公主?她不是公主,怎会有那块‘琅琊郡’玉佩?”宛郁月旦眼睫上扬,“听说被奉为公主的,是钟春髻。”铁静真是大吃一惊,瞠目以对,碧落宫和雪线子的“雪荼山庄”毗邻多年,他从不知道钟春髻竟然是公主之尊,“钟姑娘是公主?但从未听她说起过她的身世。”宛郁月旦摇了摇头,脸色甚是平静,“钟姑娘不是公主。”铁静低声问,“宫主怎能确定?”宛郁月旦缓缓的道,“因为她是雪线子的亲生女儿,雪线子既然不是皇帝,她自然不是公主。”

“钟姑娘是雪线子的女儿?”铁静头脑乱了一阵,慢慢冷静下来,这其中必然有段隐情,“他为何却说钟姑娘是他拾来的弃婴?只肯承认是她的师父?”宛郁月旦沉吟了一会儿,突然微笑道,“其实……铁静你把门带上,不许任何人进来。”铁静莫名所以,奔过去关上了门。宛郁月旦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屋里踱步踱了两个圈,举起一根手指竖在唇前,“嘘……等大家都走开了。”铁静忍不住笑了出来,要说宫主沉稳吧,他有时候却仍是孩子气得很,“宫主要说故事了?”

“这……这只能怪前辈不好。”铁静又是想笑,又是替雪线子发愁,“之后呢?”宛郁月旦悄悄地道,“前辈逼于无奈,孩子都生啦,他只好娶了那美貌女子为妾。”铁静叹了口气,谁都知道如今雪线子无妻无妾,孑然一身,谁知他也曾有娇妻美妾的一日。宛郁月旦继续道,“他那发妻听说他成婚的消息,一气之下孤身闯荡南疆,就此一去不复返。雪线子思念发妻,于是前往南疆找寻,一去就是两年,等他寻到妻子,已是一具白骨,听说是误中瘴毒,一个人孤零零死在密林之中。”铁静安静了下来,心里甚是哀伤,宛郁月旦又道,“等他安葬了妻子,回到雪荼山庄,却发现妾室坐在山前等他归来,身受高山严寒,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铁静戚然,重重吐出一口气,“两年?”宛郁月旦点了点头,“他去了两年,回来不过一个月,妾室也撒手尘寰,留下两岁的钟姑娘。他从不认是钟姑娘的生父,我想……也许是因为愧对他的发妻和妾室,也可能是不想让自己的女儿知道娘亲是因他而死,总之……”他悠悠叹了口气,“前辈的一生不尽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