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一曲悲歌吊知己十年隐痛隔幽冥(第6/8页)

可是躲在洞里的杨华,却不知道他说的话是真是假,只道他当真要杀杨牧!

不错,杨华实是耻于有这样一个父亲,但杨牧毕竟是他的父亲,他能够忍心看着自己的父亲给别人杀掉吗?何况他还有许多疑团待释,不能让杨牧死掉。

唉,要是他知道杨牧其实不是他的父亲,这结果恐怕就会大不相同了。

缪长风长袖一挥,把全大福的缅刀第二次夺出手去,正要再打杨牧一记耳光,忽见坟墓的后面,突然有一个脸上满是泥污的少年飞跑出来。

杨华来得正时候,刚好替杨牧接了缪长风的一招。

双掌相交,声如郁雷。缪长风虎口发热,禁不住身形一晃。杨华亦是立足不稳,幸而他应变得宜,迅即以左足脚尖点地,右足脚跟为轴,原地转了一圈,方不至于跌倒。他这一转身,仍然是恰到好处的挡在杨牧身前。

缪长风“噫”了一声,喝道:“你是何人?”心里想道:“我虽然未尽全力,但这人看来年纪很轻,居然能够硬接我的太清气功,也算是很难得了!”

原来缪长风刚才打杨牧的那掌,并非想取他的性命,故而只是用上三分力道。待到和杨华掌力相接,知道对方并非易与,方始用上太清气功反击,掌力仍未尽发,但虽然如此,能够硬接缪长风三分内家真力的,已非武林中的一流高手莫办了。

本来杨华虽应变得宜,但以缪长风炉火纯青的武学修为,还是可以在他身形未稳的那一刹那乘虚进袭的,缪长风“怜才”之念一起,跟着的一招,右掌却是停在半空,并未立即拍下。

杨华闷声不响,对缪长风的喝问,恍似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是拦在缪长风与杨牧之间,用意非常显明:他要保护杨牧。

杨华脸上涂了污泥,身上穿的却是一套破旧军衣。全大福心中一动,又惊又喜,不由得失声叫道:“你是从御林军来的杨兄弟吗?这人是缪长风,他是钦犯!”杨华哼了一哼,仍然默不作声。

缪长风瞿然一省:“这小子是清廷鹰犬,武功越好对我们越是不利。趁早除他,倒是免得留下将来之患。”当下喝道:“好小子,识相的快快给我滚开,否则你可是自己讨死了!”喝声中,那蓄势已久的一掌登时拍下。

杨华知道自己的功力和缪长风差得太远,记起张丹枫“玄功要诀”中“避实击虚”的内功心法,一个游身滑步,双臂屈伸,把缪长风的掌力化开。缪长风赞了一个“好”字,跟着却是摇了摇头,连说两声“可惜!”

杨华出道以来,从未碰过如此强劲的对手,不由得精神陡振,把一切杂念全都抛之脑后,当真做到了“目中有敌,心中无敌”的地步。所曾学过的种种武功,一刹那间,全都融会贯通,化为掌法。和缪长风斗了二三十招,居然未落下风。令得缪长风也是不禁大为惊异。

杨、全二人喜出望外,本来要逃的,也一变而为想争功了。杨华这样拼命恶斗,他们越发以为杨华必定是那个“行藏怪异”的御林军军官无疑。全大福暗暗叫了一声“惭愧”:“我以为他是冒牌,原来却是真的。”

杨牧更是惊喜交集,心想:“这少年显然是在全力保护我,为什么他对我这样好呢?哦,是了,想必他知道我是海统领倚重的人。哈哈,有了这样一个好帮手,我正好趁这机会除了缪长风。”

缪长风手挥目送,只稍微分出一点心神去应付杨牧和全大福,重手法则都拿来对付杨华。

杨华心无杂念,越斗越显精神。只见他拳掌钩爪,变化繁纷,冲、挑、推、劈,栽、切、撩、穿,八式八法,伸屈盘旋,莫不如意;马步、虚步、倒步、跃步,四门四步,进退趋避,无不得宜。当真是:沉稳处如渊停岳峙,迅捷处如隼击鹰翔。斗得缪长风暗暗叹息:“这少年用不了十年,一定远胜于我。可惜如此一个武学奇材,竟然甘为鹰犬。”

剧战中,缪长风一声长啸,用上了八成太清气功,轻飘飘一掌拍出。掌势平平无奇,却是以拙胜巧的上乘武学精华所聚。杨华胸口一热,缪长风的手掌虽然未打着他,已是如受巨锤一击。杨华踉踉跄跄的倒退三步,拿桩站稳,倏的拔剑出鞘。

缪长风眉头一皱,说道:“好小子,你还不服气,要和我斗剑么?好,我就再看看你的剑法!”

哪知杨华刷的一剑刺来,连缪长风也是不禁为之大吃一惊了!

这一剑正是杨华自己妙悟的“无名剑法”的一招,剑势飘忽不定,出招更无“定式”,它是随着对方的攻守之势而临机变化。缪长风初时以为是“玄鸟划沙”,倏然间就变为似是而非的“苏秦背剑”,再一变又为似是而非的“采和献花”。缪长风接了几招,每一招都是从他意想不到的方位划来。要不是缪长风的武功早已到了收发随心、炉火纯青的境界,几乎伤在他的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