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羁水牢奇遇土木老(第5/10页)

“不是,我说的是我师父他老人家,武功可算是天下第一。”

何仲容觉得这个老人说话说得不大有根据,但唯唯以应。

老人问道:“孩子你怎的不做声,难道你不是武林中人?你不想知道或者学会这种天下无敌的武功。”

何仲容轻轻叹口气,道:“我不能再学什么武功了。”

那个老人道:“孩子,你看起来很消沉的样子。我知道你不会装假,但你不必悲伤,我看你的面相,主日后盛名满天下,眼前这点儿灾难,算不了什么。哪有一个人不须经历千艰百难,而后能成功的?”

何仲容轻轻摇头,想道:“你哪知我命在旦夕,纵然能逃出水牢,又有何用。试看看你自己,二十年幽因此处,不见天日,但你又有什么收获,什么苦难磨练才能成功的话,也不过骗骗人罢了。”他十分同情这老人的遭遇,因此他不肯反驳他。

那老人慈祥地笑一声,道:“孩子你心中想什么,我可以猜出大半,你一定是在心中说我自家被关禁了二十年,却不见得有什么成功的后果,对不?”

何仲容朗声道:“不敢相瞒你老人家,我的确有此疑问。”

“好得很,我不妨告诉你.先师在日,平生以两桩绝艺见长于世,但世上却少人知。第一件要数他的武功,敢说天下无敌。第二件,便是土木之学。”

何仲容忍不住问道:“什么是土木之学呢?”

“就是举凡建筑的一切学问,国语晋语上有说:‘今土木胜,臣怀其不安人也。’这土木二字,就是建筑的意思。这一门学问,深奥异常。除了实用之外,尚有艺术的价值。在另一方面而言,除了实用之外,又可分为伟大和精巧两大类。我从先师十多年,尽传了他上木之学,但我走的却是精巧的路子。在我投师之前,已颇有名气,但仅仅在实用和伟大方面,自从我跟随先师之后,便完全转向精巧的路子,隋炀帝的迷楼,是浙人项升设计,虽说是千门万匾,上下金碧,幽房曲室,玉栏朱楣,工巧无比。但这不过是惊骇世人,迷惑帝子的一样小玩意而已。”

何仲容为之咋舌屏息,肃容而听。现在,他觉得那个老人并不简单了。他虽少读诗书之类,但对于隋炀帝这座名扬古今的迷楼,他是久闻其名,知道是一样非常伟大精巧的建筑物,然而听那位老人说来,却似乎一钱不值。

那老人稍为顿一下,便又娓娓道:“这世上最伟大可佩的一样建筑物,也是在隋炀帝那时建造成功的,仍然是由那位项升设计。但他仅仅设计了一大半,便呕心血而死,另由一位无名氏继续设计,终于成功。我二十多年岁月,都在苦思这座建筑物的奥妙,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已让我窥破其中奥秘。”

何仲容听得津津有味,但这时却替老人扼腕慨叹,忖道:“想出来又有什么用处?莫说你已是风中残烛般的生命,即使多活二十年,但在这石室之中,又有何用?”

不过他没有说出来,却要求那老人道:“你老人家把那样建筑物是怎样一回事说给我听听吧,这真是我生平所听到最奇怪的故事。”

“故事?”那老人忽然大喝道:“孩子你得学习尊敬各种学问,不论对你有没有用。”

何仲容惭愧地闭口,不过他觉得被那位老人委屈了,因为他一向都十分尊敬有学问的人,不管是哪一门学问,只要能够超出凡庸,他都敬佩得很。

老人霭声笑道:“你这个孩子真不错,我瞧出你脸上惭愧的神色。但不要紧,我已这么老了,纵即让我说上几句不是,也不算什么。””

何仲容道:“老人家可别怪我,我自小没上塾念书,所以不大懂得什么道理。”

“可惜……你竟然自幼失学,可是这世上永远被弃置冷落的璞玉多得很,却也是无法可想的事。我先师一生收了两个弟子,一个是我师兄申伯贤,传了他一身超绝天下的武功。另一个便是我周工才,传了他土木之学,据先师云溪老人说,他的六纬神功,永将是天下无敌,但他为了一个缘故,所以不能显露于世间。此所以我师兄申伯贤,直到如今还不曾在江湖上露过面。我可不管武功之事,传承了师门上木之学后,便开始到处看看前贤遗留下来的建筑物。诸如这成家堡,便是那位后来代项升设计完成另外一样工程的无名氏的早年作品,我一踏人此堡,便已尽悉堡中一切别室暗道。这是因为那位无名氏一来建此堡时年轻,功力未深。二来我师门这一脉,和那位无名氏本是同源,是以他的设计,决瞒不过我的眼睛。”

何仲容实在忍不住,打岔道:“周老爹,你说过那一样建筑物,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老人的声音忽然中止,歇了一下,才道:“这桩事天下已没有几个人知道了,除了一个和无名氏本是好友的一个武学名家,他的徒弟们才晓得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