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五蕴皆空(第9/12页)

看到沈舟虚,叶梵高叫:“沈瘸子,你胆子不小,不但来了,还来得挺早。”沈舟虚淡淡说道:“沈某虽是一介废人,却不是无胆匹夫,谷神通武功虽高,也不过是凡夫俗子,既然这样,又有什么不敢来的?”

叶梵喝道:“停。”下方四人陡然止步,叶梵潜运内劲,传到高跷下端,刺刺数声,八支高跷齐刷刷插入土中,有如八根细长木桩,将五人稳稳托住。

叶梵心中得意,微微笑道:“沈瘸子你有胆无胆,岛王来了便知。只不过万归藏一死,西城也真是没人了,什么八部九部,哼,都是一群不堪入目的废物。就好比你沈瘸子,没有轮椅,就不会走路,连三岁的小儿都不如。虞照名为帝子,不像是皇帝的儿子,活像是一个臭叫花子,连像样的衣服也没有一件。左飞卿倒有点儿意思,可惜独来独往,很是凄凉。至于仙碧那个娘儿们,更是不足挂齿了,一身红衣裳土里土气,就似一个乡下来的蠢丫头。何如我东岛群雄,神通盖世,声势煊赫,你瞧瞧这一乘轿子,哈,自古以来,皇帝老子也没坐过。”

他先把今次迎战的西城高手尽情挖苦一通,绕了老大一个弯子,仍是为了自吹自擂。正自唾沫飞溅,西边林子里涌出一团如云白气,掠到近前,呼啦啦竟是千百纸蝶。

叶梵挥掌扫出,先一记“陷空力”,再一招“涡旋劲”,群蝶为他真气牵引,绕他旋转起来。叶梵又喝一声,正想发出“滔天炁”,将那纸蝶震碎,不料蝶群一分为二,一群绕着叶梵,另一群却向四名扛辇少年掠去。叶梵急忙出掌力阻拦,不料那纸蝶忽东忽西,并不割伤四名少年,只在其颈上、腋下等处挠动。

四人为防步辇动摇,挺直腰身,气贯双腿,此刻但觉奇痒难忍,一个个瞪眼歪嘴,扭着脖子苦撑。支撑了数息工夫,其中一人率先支持不住,“噗”的一声,真气尽泄,另一人紧随其后,哈地笑出声来,剩下的两人大受感染,虽不至喷嚏发笑,也是蜷手蜷脚,带得步辇东西摇摆、上下起伏。

众人本以为叶梵坐立不稳,不料他一如粘在辇上,任那步辇摇晃,始终一动不动。不知底细的自然惊奇,稍有见识者,看出叶梵是以“陷空力”吸住步辇,只要步辇尚在空中,他就不会向下坠落。

忽听“嗖”的一声,林子里飞出一枚石块,疾如飞箭,击断一根高跷,紧跟着,石块接连飞来,断裂声密如联珠,八根高跷先后折断。四名少年停留不住,丢了步辇,大叫着摔了下去。

叶梵不肯失了风度,全凭一口真气,牢牢吸住步辇,在半空中不时变化方位,荡荡悠悠,有如落叶飘落。他心中怒极,忽地引颈长啸,啾啾昂昂,怪声迭起,迥非任何音乐人声、禽言兽语。声音也非极响,可是传递甚远,四面山峰嗡嗡回响。

怪声越来越高,锐如钢锥,直贯脑门,修为稍低的,禁不住紧捂双耳。这其中谷缜尤为难受,他内功平平,难以抵挡怪声,偏偏身识被封,不能伸手掩耳,只觉那声音穿破耳鼓,直插脑门,当真痛不欲生。

忽听一声骤喝,势如晴天霹雳。这一喝把握极巧,正当叶梵换气之时,怪声被震得一荡,停了时许。谷缜头脑一清,忽听沈舟虚叹道:“鲸歌天雷,同源异途,‘西昆仑’祖师地下有知,见了这一番争斗,不知该当作何感想?”

“鲸息功”本是模仿巨鲸呼吸所创,由此衍生的“神鲸歌”绝似鲸鱼鸣叫,惊心动魄,夺人心智,有欺风啸海之威。“天雷吼”却是雷部神通,全凭一口元气。修炼时手脚不动,只凭惊雷一喝,能将三张悬在空中的黄纸同时喝破。是以这门神通在打斗中突然使出,往往能将对方的耳鼓一声喝裂,致其癫狂。

这两门神通,均是“西昆仑”梁萧所创,分别流传至东岛、西城,两百年来,双方高手仗此神通,针锋相对,比拼了不知多少次。是以沈舟虚回顾源头,再瞧眼前,不由发出莫大感慨。狄希也听在耳中,笑道:“‘西昆仑’武功虽强,却是一个无信小人,反复无常,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西城上下将之奉若神明,委实可笑可悲。”

沈舟虚笑道:“这么说,狄龙王便是大仁大义的有信君子了?”狄希淡然道:“君子二字愧不敢当,倒也不算无信小人。”

沈舟虚笑道:“那么杜若芫杜小姐也这样认为?”狄希一愣,笑道:“谁是杜若芫?可否明示。”沈舟虚漫不经意地道:“杜若芫是清河杜家的小姐,两年前不婚而孕,为父母责打,投水而死,至死也不肯说出奸夫姓名,你说奇怪不奇怪?”狄希道:“这与我何干?”沈舟虚笑道:“狄龙王说无干,那就无干。”狄希哼了一声,转过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