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杀(第10/11页)
可是她身体里却仿佛充满了一种生生不息的力量,只要别人一点,不管往哪里一点,这力量就会从那里爆发出来。
幸好她现在的神色还很平和,居然还向天恨笑了笑,说:“你好像不是为了要阉他而来的?”
天恨承认:“我不是。”
天弃问:“那么现在你准备怎么做呢?”
天恨毫无表情的脸上还是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可是别的地方却已在这一刹那间有了激烈的反应。
这个山岳般沉稳的女尼,竟似在这一刹那间骤然爆发起来,她的双手已经分别用两种极端不同的招式,一拳一拳,击向白荻。
这一击虽然有雷霆之力,却不难躲避。就因为她出击前的声势太惊人,给了对方闪避的机会。
白荻果然避开了这一击。
就在他的身子闪开时,他看见天恨的身子也飞了出去。
他走了半个斜弧,走出了天恨那一击的威力控制下,天恨的身子却直飞了出去,撞上了梧桐;倒下去时,全身的骨节像爆竹般响个不停;完全倒在地上时,身体已软得变成了一摊泥。
她显然已经将外家阳刚一类的功夫练成了内外并修的罡气。这一段苦练的过程,绝非第三者所能想象,现在她竟似在一刹那间,就被别人用小天星一类的阴劲,震散了全身功力。
天弃尼脸上居然还是带着笑,用一种极悠闲而优雅的态度问白荻:“你看你能不能接得了我刚才出手那一招?”
白荻仿佛呆了。
他全身上下都有种被冰水淋过的感觉,他甚至没看清天弃刚才是怎么出手的。
天弃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刚才那些话你不是说给天恨听的,而是说给我听的。”她说,“你的天赋和机智都不错,只可惜武功还差了一点,所以你虽然算准了要找的人就是我,甚至连身上的味道都对,却还是不敢确定。因为你想不通那个高大的女人和我这个瘦弱的老尼怎么会是同一个人。”
白荻承认。
“就因为这一点,所以你才想让我自己出手。”天弃又叹息,“只可惜你还是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出手时,你一定会后悔的。”
其实她还没有出手,白荻就已经在后悔了。无论谁发现自己的对手是天弃这么样一个人的时候,他都会后悔的。
天弃出手。
她出手的方法很怪异,完全没有架势,也完全没有准备。
她出手时甚至好像根本没有在攻击对方,因为以她的身材,她那出手一击根本不足让对方觉得威胁。
可是就在她出手之后那一瞬间,她的身子已经开始暴长而起;等到她那一招完全击出时,对方的全身上下都已在她的威力控制下。
她瘦弱的身材,也在这一刹那间变得强悍而高大,全身发亮的皮肤都已绷紧,看来更变得可怕。
白荻本来已想到这种变化的,只可惜他明明想到了也没有用。
他只觉得呼吸忽然困难,全身都立刻在一种说不出的压力笼罩下,压得他甚至眼泪、鼻涕、口水、汗珠,都失去了控制,甚至连大小便都忍不住要流了出来。
幸好就在这时候,他已被点了七八处穴道。
压力骤然消失,他整个人也骤然虚脱,就像是只空麻袋一样倒在地上。
天弃仍然用那种悠闲而优雅的态度对他说:“你还年轻,一定还不想死,我也不会让你很快就死的。看着一个活力充沛的年轻人慢慢地死在你面前,不但是种享受,也是一种艺术。”
她问白荻:“你希望你从哪里先开始死?”
白荻只觉得身上冷得更厉害。
他一向有极坚强旺盛的求生力,他从未想到过死。
现在他想到了。
现在他才知道,要活着固然不容易,有时要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更鼓响起,已经是五更,黑暗的远方已经隐约有鸡啼传了过来。
本来一直都悠闲而优雅的天弃尼,光泽的皮肤竟仿佛骤然暗了下来,身子也仿佛扭动了两三次,接着,又抽动了两三次。
这种变化本来是很难让人注意到的。就算有些感觉,也不会放在心上。
可是天弃尼的脸色却突然变了,脸上突然露出种恐惧之极的表情,很慢很慢地转过头,去看天恨,就像是本来不敢去看她的,却又不能不看。
天恨的脸还是一张毫无表情的脸,软软地瘫在地上,看着天弃。
她的脸上虽无表情,眼中却有表情,而且表情很复杂而奇特,也不知是痛苦?是讥诮?是怨毒?还是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