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幔中傀儡(第12/13页)
当中一骑,白衫白巾白履,一身白色劲装的少年,顾盼之间,神采飞扬,侧首朗声笑道:“大哥,你虽然急着回家探视娇妻爱子,但临沂城边老爷子那里,却也只怕不得不先跑上一趟吧?”
左侧的黄衣大汉含笑答道:“这个自然,想不到你我兄弟这趟栖霞之行,为时方自不到半月,江湖中却已生出许多事,最奇怪的是那‘浓林密屋’中,竟然并无人迹,若不是诸城的王三弟言之凿凿,倒真教我难以相信!”
白衫少年朗笑道:“此事既已成过去,倒不知那位‘入云龙’金四爷怎样了,早知那密屋中并无人踪,‘石观音’不知去向,你我就陪他去走上一遭又有何妨!那样一来,‘荆楚三鞭’四字,只怕在武林中叫得更响了。”此人正是“银鞭”白振。
“金鞭”屠良应声笑道:“天下事的确非人所能预测,我本以为‘栖霞三鞭’十分难斗,哪知却是那样的角色。二弟,不是大哥当面夸你,近来你的武功,确实又精进了许多,那一招‘天风狂飙’,眼力、腕力、时间、部位,拿捏得确是妙到毫巅,就算恩师他老人家壮年时,施出这一招来,只怕也不过如此,大哥我更是万万不及的了。”
“银鞭”白振鞭丝一扬,大笑不语。
“金鞭”屠良又道:“边万胜一向眼高于顶,这次竟会为了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男女,如此劳师动众地筹办婚事,也是大大出乎我意料的事。”
“银鞭”白振扬眉笑道:“那两个少年男女,想必是武功还不错……三弟,你可记得他叫作什么?”
“荆楚三鞭”中的三侠“狂鞭”费真,面色蜡黄,不轻言笑,身形笔直地坐在马鞍上,双眉一直似皱非皱,闻言答道:“柳鹤亭。”
“银鞭”白振朗声笑道:“是了,柳鹤亭。”鞭丝再次一扬,“刷”地落下,“‘柳鹤亭’这三字今日虽然籍籍无名,来日或会声震江湖亦未可知,大哥,你说是吗?”
“金鞭”屠良含笑道:“武林中的人事变迁,正如长江之浪,本是以新易旧,但据我看来,江湖后起一辈的高手之中,若要找一个像二弟、三弟你们这样的人物,只怕也非常困难吧。”双眉轩处,长笑不止。
“狂鞭”费真突地冷冷接口道:“只怕未必吧。”
屠良为之一愕,白振哈哈笑道:“三弟,你休得长了他人志气,灭了自己威风。你我兄弟闯荡江湖以来,几曾遇过敌手?”
费真冷冷道:“你我未遇敌手,只是因为遇着的没有高手而已。”
屠良、白振笑声齐地一顿,无可奈何地对望一眼,似乎颇不以此话为然。
费真又道:“不说别的,你我若是遇见王老三口中所说的那白衣人,只怕就未必能讨得了好去。”
“银鞭”白振剑眉微剔,道:“那日我在迎风宴上打了五次通关,喝得已有些醉了,王老三后来说的话,我也未曾听清,那白衣铜面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且说来听听。”
“狂鞭”费真道:“你请大哥说吧。”
“金鞭”屠良缓缓道:“济南府‘双枪镖局’里的‘烈马金枪’董二爷,和‘快枪’张七,保了一趟红货,自济南直到镇江,这趟红货竟使得‘济南双枪’一齐出马,不问可知,自是贵重已极。哪知方到宿迁,便在阴沟里翻了船了。”
“银鞭”白振皱眉问道:“‘快枪’张七也还罢了,‘烈马金枪’董正人一生谨慎,走镖大河东西、长江南北已有数十年,难道还会出什么差错不成?”
“金鞭”屠良微喟一声,道:“不但出了差错,而且差错极大,你可记得你我上次在宿迁城投宿的那家‘广仁’客栈?”
白振略一沉吟,道:“可是有个酒糟鼻子,说话不清的掌柜那家?”
屠良道:“不错。”
白振奇道:“那家客栈看来甚是本分,难道也会出错么?”
“金鞭”屠良微微一笑,道:“张七、董二那等精明的角色,若不是看准那家客栈老实本分,怎会投宿其中?而且‘烈马金枪’董正人律人律己,都极精严,押镖途中,自上而下,手不能碰赌具,口不能沾滴酒,按说绝无出错之可能,哪知到了夜半……”
他语声微顿,白振追问:“到了夜半怎样?”
屠良道:“到了夜半,董正人醒来之时,竟发觉自己押镖的一行人众,连镖师带趟子手共计一十七人,竟都被人以油浸粗索,缚在房中。四个蒙面大汉正在房中翻箱倒篓,搜寻那批红货,想是因为手忙脚乱,董正人收藏得又极是严密,是以未曾搜到。”
“银鞭”白振“嘿嘿”一笑,道:“‘烈马金枪’居然会被人下了蒙汗药,这倒的确是件奇事。”
“狂鞭”费真冷冷道:“终日打雁的人,迟早一日,总要被雁啄了眼睛,刚者易折,溺者善泳,这正是天经地义之事,有何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