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惊人惨变(第6/10页)
呼声凄厉而可怕,听得人毛骨悚然。
这已经不是打情骂俏时的呼声,也不是铁花娘方才想象中那种“呼声”,她也忍不住跳起来冲了出去。
朱泪儿也躺在床上,却在悄悄地流泪。
她的确很伤心,这倒并不是因为俞佩玉不让她睡在那间房子里,而是因为她觉得俞佩玉让她在铁花娘面前丢了人。
她并不是真的想和俞佩玉睡在一起,只要俞佩玉肯让她进那间屋子,她宁可睡在冷冰冰的地上也没关系。
她甚至宁可进去后再从窗子里爬出来,她只要能让铁花娘看到她和俞佩玉同时走进一间屋子,就已心满意足了。
铁花娘在说什么,她根本没有听见。
但金花娘那声惊呼,她却听见了,她也觉得这呼声很奇怪,很可怕,她也吃了一惊,跳下床冲了出去。
朱泪儿冲出门时,俞佩玉、金花娘、铁花娘的门全是开着的,她立刻听到铁花娘和俞佩玉的惊呼声自唐珏的屋子里传了出来,接着,她就听到金花娘悲痛的啼哭声音,竟已完全嘶裂。
唐珏的屋里发生了什么事?
朱泪儿连想都来不及去想就冲了进去,只见唐珏的身子挂在床边,本来很清秀的一张脸,现在已变得狰狞而扭曲,但身上既没有血迹,也没有伤痕,只有一双手紧紧地握着,手背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再看金花娘已哭倒在地上,铁花娘正跪在她身旁,轻抚着她的头发,嘴里在喃喃地说着安慰的话,但自己的眼泪也已一连串流了下来。
俞佩玉的脸色苍白,看来既悲伤,又惊讶,更愤怒,他的手也紧握成拳,指节都因用力而发白。
朱泪儿刚冲进门,就像是被钉子钉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院子里也渐渐有了人声,显然已有人被吵醒,都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并没有人真的走过来瞧的,因为出门人大多懂得“各人自扫门前雪”这句话,谁也不愿多管别人的闲事,惹些无谓的麻烦。
这时俞佩玉已关上了门,他的手在发抖,几乎连门闩都插不上,朱泪儿忍不住凑了过去,悄悄道:“他怎么会死的?”
俞佩玉只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他托起了唐珏的尸身,轻轻放到床上,唐珏的身上连一块皮都没有擦破。
他是怎么会死的呢?
俞佩玉沉吟着,反而去问朱泪儿道:“他是不是中了毒?中了什么毒?”
朱泪儿也没有回答,却拿起桌上的茶壶啜了一口,摇摇头,又在茶杯上舔了舔,也摇了摇头。
俞佩玉道:“没有毒?”
朱泪儿道:“没有。”
俞佩玉目光闪动,忽然要去扳开唐珏紧握着的手,但朱泪儿立刻拦住了他,沉声道:“让我来。”
唐珏的手握得那么紧,朱泪儿刚扳开他一根手指,就有鲜血流了出来,但这血赫然竟是乌黑色的。
她又扳开两根手指,就发现他手掌里紧紧握着一朵铁铸的刺花,花上的刺已刺入他的掌心。
朱泪儿长长叹了口气,道:“这是什么暗器?好厉害,连我都未必吃得消。”
俞佩玉的脸色更沉重,一字字道:“这就是唐家的毒蒺藜,见血封喉,眨眼间便可致人死命。”
朱泪儿怔了怔:道:“唐家的暗器,难道他——他是自杀的?”
俞佩玉道:“三个月前他也许会自杀,但是现在……”
他没有说完这句话,只是黯然地看着金花娘。
现在唐珏的确已没有自杀的必要。
朱泪儿忽然大声道:“一定是他,一定是杨子江。”
天已经亮了,金花娘非但已渐渐冷静了下来,而且甚至已看不出有什么悲伤之态,只是拿出了很多银子来,要店里的人去订坟地,买棺材,不问价钱,只要快。对每一个细节她都要亲自督促,又亲手为唐珏换上寿衣,别人无论怎么样劝她,她既不肯休息,也不要别人帮她的忙。
俞佩玉他们都坐在窗口,看着她忙来忙去。
朱泪儿悠悠道:“让她做些事也好,一个人若是很忙,就会将悲伤忘记的。”
俞佩玉黯然道:“她这悲伤只怕不容易忘记。”
铁花娘一直垂头坐着,此刻忽然道:“你认为真是杨子江下的毒手?”
朱泪儿道:“除了他还有谁?”
铁花娘咬着嘴唇,道:“他在那谷仓外为什么不下手?”
俞佩玉苦笑道:“也许他认为我们反正逃不出他的掌握之中,所以要多折磨我们几天,他被我骗了一次,一定要连本带利都找回去。”
铁花娘黯然半晌,喃喃道:“他的确是这种人,也只有他这种人才做得出这种事。”
她抬头凝注着俞佩玉,一字字道:“也许他还在暗中跟着我们,并没有走。”
俞佩玉道:“嗯。”
铁花娘目光自俞佩玉脸上移开,空洞地望着院子里一株孤零零的白杨,那伶仃的树叶在西风中看来是那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