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燕王篡位(第14/20页)
另一人叹道:“邓州虽然没有被战火殃及,咱们的铁铉铁大人可是为这一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话一出,茶楼上忽然静了下来,所有的谈话都戛然而止,倒让那说话的吓了一跳。
过了一会,坐在窗口的一个青衫士子接口道:“燕王朱棣发动这靖难之役,其实是十足的夺位之战。他口口声声要清君侧,尊太祖旧制,可是建文皇帝乃是太祖亲自遗命的继位人,燕王怎地又不尊了呢?听说他在南京登了基,便大肆杀戮,天下仁人志士中,文有宁海方公孝孺,送他‘燕贼篡位’四个大字;武有我邓州铁公铉,至今仍在浴血奋战,不肯投降。凡我邓州人当为铁公后盾,为天地存一分正气也。”这士子一口邓州话,对傅翔来说,较之河南官话难懂得多,但他还是大致听懂了,而且充分感受到发话者的激愤之情。
那几个生意人竖起大拇指赞好,却又纷纷说道:“邱秀才说得极好,但今后说这话可要小心了。听说朱棣在南京大开杀戒,诛杀无辜数以千计,你说这话如果在南京,恐怕就是几个脑袋也没了。”另一个年纪较长的士子也点头道:“邱老弟一腔热血,道出我邓州人的心声,但朱棣就位后,他的控制力量很快就会达到此地,大家都要小心。朝廷变天的时候,滥杀枉死的还少得了么?”
傅翔听了一会,再无新议题,各人又恢复闲聊,一些言不及义的话题纷纷出笼。大家虽低声密谈,听在傅翔这内功高手耳中却是一清二楚,先前那个去鲁西收购枣子的商人,笑嘻嘻地谈南阳府新开了一家妓院,来了几个陕西小姑娘很是不错;那两个书生则低声谈建文三年府试作弊的事。傅翔便下楼结账回客栈了。
次日铁家庄依然大门紧闭,整日无人进出。傅翔四处打探,却只能旁敲侧击,得不到任何铁府家人的消息,到了黄昏时可说一无所得,不觉更加心焦了。他一整日在邓州打探消息,却已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傅翔吃了晚餐,信步在一条“有穰街”上闲逛。日落之后开始有些凉风吹来,也吹散了一些白天的暑气,傅翔觉得一阵凉爽,便在路旁一座小道观前停下。观前有几棵老榆树,都有八九丈高,最高的一棵超过十丈,亭亭如盖,白天阳光下给了好大片荫凉,是以树底下摆了好些个大石头,便是乘凉的座椅。
傅翔站在大树下乘凉,觉得自己这样寻找铁府家人不得要领,也许应该要与丐帮的弟兄联系一下。在武昌时,武林盟主钱静曾经将丐帮的联络记号给了各门派,傅翔也抄了一份,他便想到利用晚间找到邓州的城隍庙,在附近留下记号,希望明日能和丐帮联络上。
就在这时,忽然有个小道士跟着傅翔一路走到道观前,停在傅翔身边,稽首低声道:“小施主请了。”傅翔回头一看,只见那个道士年纪比自己还小,却称自己“小施主”,不禁有些不乐,便还礼道:“小道长请了。”
那小道士倒不以为忤,问道:“小施主到处打探铁府消息,未知与铁府有何关系?”傅翔吃了一惊,料不到自己旁敲侧击打探的事,居然被人盯上了,而且还是个小道士,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便反问道:“小道长何有此问?”那小道士听了露出笑容,好像忍不住心中有桩好笑的事,回答道:“只因咱们也在打探铁府的事,这才注意上施主。”
傅翔见这小道士只十多岁的年龄,笑起来显得特别天真,便也笑道:“那么敢问道长,您要打探铁府的事作甚?您又和铁府有啥关系?”那小道士举起右手,伸出食指来摇一摇,道:“不成,是小道士先问的,小施主您要先答。”
傅翔这才注意到这小道士皮肤白净,面容如画,大袖口露出的半截手臂雪白如藕,分明是个小道姑。自己心事重重,居然半天没有发觉,不禁哑然失笑。那小道姑愠道:“怎么?有难言之隐不敢讲了?小道我就知道你鬼鬼祟祟,必定包藏祸心,要对铁家不利。”
傅翔听了哭笑不得,正要解释之时,道观里走出一个青年道士,对那小道姑道:“微云不要闹了,快请施主入观奉茶。”那小道姑道:“施主请进,小道等会再问。”傅翔也有好多问题要想弄清楚,便对那青年道士拱拱手,进入观内。
这道观规模不大,那几棵大榆树后面有个小院子,略微隔开了道观的主殿和街道,免得开门见山。那主殿也没多大,殿后倒是有几间清静的房间,除了驻观道士的卧房,还有两间客房,供远方来的客人临时居用。
青年道士带着傅翔穿过神殿,进入后院的客房,坐定后奉茶。那道士抱拳道:“贫道武当弟子衣宾,施主贵姓?”说着亲自捧了一碗茶递给傅翔。傅翔一接茶碗,立刻感到一股浑厚的内力传了上来,他略一提气,便把那股内力化去了。那青年道士衣宾轻咦了一声,面现惊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