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洞里神仙(第19/20页)

阿吉继续道:“咱们先歇一会,最好睡他妈一觉,下午带你去见咱丐帮在燕京的分舵主,他若看中你,你就加入咱们丐帮吧。”巴根用力点了点头。阿吉望了望那只羊,便道:“你这羊子也长大了,再抱着到处跑也不是办法,我待会弄条绳子将牠拴了,以后你就牵着牠吧。”

巴根已经失踪两个多月,两个月前那一天下午,他饭都没回家吃,就说有朋友找他去看戏,要晚上才回来,从此就失去踪影。傅翔和阿茹娜急得到处寻人打听,总是没有消息。直到数日后,一个在和义门附近种菜的胡瘸子来看诊拿药,才对傅翔说起,有个王姓军官,在他的菜园附近街上被蛇咬死了。

傅翔听了大吃一惊,连忙追问,才知那军官是个巡察城门的王姓巡检,过去当兵时和蒙古人打仗,脸上挂彩留了一条大刀疤,便博得了一个起码的军职。官儿虽小,好歹也是一个军官,平时和这胡瘸子也识得,却不知怎地,好端端让一种奇毒无比的蛇在脸上咬了一口,当夜就死了。

傅翔和阿茹娜心中已经有数,也不再多问,以免传出去牵扯到这里来。心想巴根这孩子虽然有时傻傻的,但求生能力极强,相信他必然脱险,已躲藏起来了,等风声没那么紧了,再多托人打探他的下落不迟。

天气逐渐转冷,燕京城已经下过一场大雪,前日又下了一场小雪,时令已到了洪武三十一年的腊月,过了年便是建文元年了。

这段时间因风寒来求诊的病人极多,过不了年关要来借贷的人也多起来,阿茹娜算了算,扣除明年开春采购药材所需的银钱,能够再借给穷人的已经所剩无几。借出的钱能归还的仅百中一二,阿茹娜不禁有些发愁。傅翔劝道:“不愁,不愁,明日咱们去金铺,将金锭换些银子来便是。”阿茹娜道:“那金子用完了怎办?我这做法终不是个办法。”

傅翔觉得有句话总是要说的,便拉着阿茹娜的手,柔声道:“咱们行医、施药、借银子都算是救急吧,但救得急却救不得穷,天下穷人那么多,这事不是咱们两个人做得来的,须得……须得……”说到这里停了下来。阿茹娜追问道:“须得什么?”傅翔道:“须得出一个大英雄,能把咱们这世道里许多不合情不合理的规矩全改变了,那怕是行之千年的规矩也得改一改,阿茹娜的心愿才能得遂。”阿茹娜靠近傅翔,仰首望着他,道:“傅翔,你就是那个英雄。”傅翔摇头道:“我不是。如果世上出了这个英雄,我傅翔舍命也要助他成功。”

阿茹娜听了无限感动,主动伸出双臂抱住傅翔。傅翔也伸臂环住她,忽然悄声道:“阿茹娜,今天练功时,我的真气可以完全凝聚了。”阿茹娜心中狂喜,伸出双手捧着傅翔的脸,踮起脚尖,轻轻在傅翔的唇上吻了一下。傅翔紧紧抱着她,说不出话来,也不用说任何话了。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三日,这天是民间的小年,每家都要送灶王爷上天,向玉皇大帝报告此家的善恶。所以祭灶时不但要备果子与饲秣,打点灶王的坐骑,最重要的是用糖浆甜食封住灶王爷的嘴,买他在玉皇大帝面前说些甜言蜜语,莫讲坏话。

申时方过,一顶轿子抬到了傅翔和阿茹娜的诊所前,一个轿夫进屋,对傅翔行了一礼,道:“我家夫人有些风寒,想请方福祥大夫把个脉处个方子。今日过小年,不知是否方便?”傅翔见他一个轿夫居然出言十分有礼,举止也完全不像轿夫,不禁暗觉奇怪,忙答道:“方便,方便,便请贵家夫人进来。”

那轿帘掀处,轿夫扶着一位夫人步入屋来。那位夫人年纪不到四十,气质极是娴静优雅,虽然衣着朴素,仍难掩大户人家的雍容华贵之气,傅翔见了更是暗自称奇。这几个月来,诊所口碑渐佳,不时也有非穷人的病客上门求医,都是自付医药之资,但多半来自一般书香之家或是做生意的小康之家,像这位夫人如此气派的病人,倒还是第一次见到。就连在一旁研磨药粉的阿茹娜也注意到了,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这位夫人坐下后,便道:“老身听许多人夸赞方大夫及乌女医济世活人,行医而不忘济贫,心中十分的钦佩。”傅翔听她谈吐温柔文雅,自称“老身”,便是暗示自己可以亲手把脉,不必顾及男女授受不亲之防,不禁暗赞这位夫人落落大方又聪慧知礼,连忙道:“不敢,不敢,夫人谬赞,晚生这就为夫人把脉。”

傅翔三指搭在那夫人雪白丰腴的手腕上,把切了三次,皱着眉喃喃道:“夫人脉象温正有力,不似害有风寒哩。”那夫人微微一笑道:“方大夫好本事,老身原本未曾害有风寒。”傅翔一怔,放开夫人的手腕道:“原来夫人是试试在下来着?”那夫人道:“不敢,老身是藉看病之便,亲来向两位请教借银助穷人度过难关是如何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