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摩尼草庵(第8/13页)
傅翔听得有些似懂非懂,但他知道,明教最上乘的武功都已记在一本秘笈之中,而师父可以慢慢传授自己。他一本正经地对方冀说:“师父,翔儿不贪多,明教的武功想来都是厉害的,师父选一些传授给翔儿,就能打败锦衣卫。”
方冀望着这悟性奇高的孩子,忽然问道:“翔儿,方才咱们从山坡上奔下来的时候,你是不是感受到能够和师父的呼吸运气同步运行?”
傅翔想起适才跟师父一同起飞的美妙感觉,笑盈盈地回道:“是啊,我觉得师父的内力进入我的体内,我的身体好像愈来愈轻,脚步也愈来愈快,感觉上好像脚不碰地哩。”
方冀脸上再次露出极为严肃的神情,紧接着问:“你回想一下,为什么你突然能感觉到师父的内力运行?咱们携手奔跑时,发生了什么事?”
傅翔认真地回忆,答道:“师父牵着翔儿开始快奔时,刚开始跟不上的,所以全赖师父扶持,忽然间我的手心感到轻微的发麻,好像有股气息从师父手上传出,一下有一下没有,好像在……好像在……”
傅翔努力回想,尝试把那种感觉形容出来,突然他似乎找到了一个说法:“好像在敲门那样!”
方冀吃了一惊,重复道:“你说好像是在敲门?敲你的门?”
傅翔也觉得自己的说法有些滑稽,略带尴尬地回答:“是,那种感觉让我很想回应,但不知道怎么回应。就在这时,师父的内力忽然涌了进来,跟我的运气完全吻合,我就觉得飘了起来。”
方冀皱眉思索了一会,喃喃自语:“是巧合呢?还是……还是咱们发现了一个奇迹?”
傅翔小心地问:“师父,有什么不对吗?”方冀摇头道:“没有不对,只是此事稀奇,师父还想不通。”
方冀停止思索,一把拉起傅翔,双目盯着他,正色道:“翔儿,师父知道你年纪虽小,却能理会师父要说的话。咱们中土明教的武功都是教徒自己修习而得,并非祖师爷传下来的,所以师父要传你武功也不必经过祖师同意。此时你也不必加入明教,入不入明教,等你长大后对教义了解更多时再由你自己决定。今日你随我见得摩尼光佛的真像,自是难得的缘分,你还是对光明佛拜上一拜吧。”
他望着傅翔朝佛像规规矩矩地跪下拜倒,抬身时也学着一双小手十指向上飞扬,不禁微笑点头。
傅翔拜倒时,心中默念:“摩尼光佛在上,傅翔他日学得明教的武功,一定听师父的话,为明教做许多好事。”
方冀合十朗声诵道:“清净光明,大力智慧,皆备在身,即是新人,光佛保佑,功德具足。”
诵毕,他牵着傅翔走出草庵,穿过那片茅草,对傅翔道:“咱们施展轻功再试试看。”
两人携手向前疾奔,愈奔愈快,但傅翔再也感觉不到那微妙的真气相连的震动,步伐虽快,却是靠着师父的扶持之力,前一次奔跑时与师父内力融为一体的那种美妙情况不再出现。方冀也不禁有些失望。
两人渐渐走出了山坡地,前面出现一条小河,河弯处有个小村,两人放慢了脚步,走入村中。
这小村约有数十人家,都以打鱼为生,此地离海边仅有三数里之遥,一进入村子,便闻到鱼腥味扑鼻而来,原来渔民在路边地上晒小鱼干,几个渔夫渔妇坐在小板凳上修补渔网。方冀上前向一名年长的渔民打探,可有水路去闽江的?那老渔民摇了摇头道:“你喏要去闽江,丢要先坐船去福州长乐,喏要坐船丢要去泉州问。”
这闽南方言十分难懂,方冀和那渔民比手画指了一阵,总算弄清意思,他谢了渔民,就和傅翔向泉州海港兼程赶去。
傅翔忍不住问道:“师父,咱们要出海?”方冀笑道:“咱们先走海路,再走内陆水路,我就不信有人能料到咱们的行踪。嘿嘿,这隐踪潜行的勾当,为师可是老经验了。”傅翔道:“还有人在追踪咱们吗?”方冀摇了摇头道:“很难说,朝廷的锦衣缇骑有几千人,那天在卢村行凶的几个又都是锦衣卫中的首领,肯定不会放过咱们的。咱们这一阵东奔南跑,夜行昼伏,他们多半跟不上,此番如果改走海路,更要大出他们意料之外了。”
到了港口,只见港边热闹非凡,市街上行人匆匆,人声嘈杂,不仅南腔北调,偶而还兼杂听到外国语言。方冀给傅翔解释:“此地乃是中土对西洋、南洋贸易的重镇,虽经战乱,使当年盛景不再,这两年太平日子,又恢复了一些。你看,一些皮肤较黑、身着苎布短装的大都来自南洋一带,一些白色长袍、头戴帛帽的色目人大多来自波斯。咱们先找间金铺换些银两。”
转角处就是一家金饰店,各色商贾都挤在店中,或兑换金银或选购金饰。方冀掏出一锭黄金,换了三十两白银,便带着傅翔向临海港口走去。傅翔是第一次看到大海,觉得兴奋无比,只见湛蓝的海水展向无限远方,最远处和蓝天相接,若不是天际有一缕白云相隔,简直就分不出天和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