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 狼行荆楚 第五章 爱与战斗(第6/7页)
童静微微失望,更感到此刻燕横这个样子有点陌生;但同时她又因为能够亲眼看着燕横走到这一天而感到欣慰。
——证明我没有看错他。
「行的。」童静用比平日温柔的声音说:「你一定行的。」
◇◇◇◇
次晨童静醒过来,只见从破庙瓦顶的洞孔透射来晨光,投落在那已然熄灭却仍带微温的柴堆上,余烟与微尘在阳光里缭绕。
她擦一擦眼睛,瞧向昨夜燕横休息的地方,却发现他早不见了,所带的行装与蓑衣也都无踪。童静紧张得跳起来奔出庙门去。
却见精神爽利的燕横就在门外,正在整理绑在马上的行装,一看见她的模样就笑起来。
童静嗔怒地说:「你以后别这样,一起床就不见人……」她说出口才发觉这句话很让人误会,脸上顿时泛起羞涩的红晕。
燕横看她睡眼惺忪,发髻也都乱了,可是此刻的神态在晨光映照下,自有一种毫无造作矫饰的美丽。他就这样瞧着童静,一时呆着没有说话。
童静发现燕横有点古怪,也瞧着他好一会儿,然后才想起自己仍是刚起床的一副糟糕样子,慌忙「呀」的一声按着发髻奔回庙里去。
童静稍作梳洗后,二人将余下衣装也缚到马鞍后,戴上了佩剑,也就上马离去。
今天雨已停了,天空一片晴朗蔚蓝,两人都带着欢快的心情,在郊道上放怀策骑。
童静看看旁边与自己并行的燕横,又远望这郊野风光。在这空阔无际的天地里奔驰,她感觉就如世上只余下自己与燕横二人,彼此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密感觉。
走了好一阵子后他们看见了田地,知道附近就有村落。两人下了马牵着缰绳步行,以免马蹄奔跑踏坏农田。他们穿过去一段,找到了村口的大路,那儿路旁正好开着一个招呼来往旅人的小小村店,卖着热腾腾的糯米糕,他们空着肚子骑马早就饿了,进去吃了早点,再多买几块带着离去。
刚吃饱后不好颠簸,两人重新上路后只是骑着马儿踱步而行,看着道旁田地里的农夫,只感身心舒泰,浑忘了昨天才刚刚经历过激烈的比斗。
燕横在鞍上抬头挺胸,心中一股豪气顿生,没有多想就模仿飞虹先生唱起歌来:
「大红的花儿像妹妹的妆
哥儿的心像天上太阳……」
这关西歌谣,燕横以他清亮的嗓子吟唱起来,全没了练飞虹那股旅者的沧桑,而是透着一股跃动的青春气息,对未来充满美丽的憧憬。
童静听见燕横突然唱起歌来,最初不禁哇哈大笑,可听下来也渐渐因那歌词而神醉。
他们信步一段之后又催起马儿奔驰,途中只在一条小溪前让马歇息喝水。道上泥土被太阳晒干了昨天的积雨,马儿脚程更快,还没到午时已然回到林湮村外的郊野,前面全是熟悉的路,他们这才让马放慢下来。
两骑正好穿过昨天虎玲兰练刀那片绯红的花树林。童静仰头瞧着那漫天盛放的红花,笑靥也灿烂得如花绽放。她朝着身边的燕横说:
「我会永远记得这一天。」
燕横也不禁点点头。他不自觉就把马儿拨得更靠近她。他有点想伸手过去牵着她,但最后还是没有这勇气。
二人正要离开树林之际,却见前头出现一骑。那匹马也走得不快,似乎骑者跟他们一样,亦不舍得离开这片树林。春风吹卷骑者如云的发髻,背后斜带的长物随着蹄步一摇一晃,燕横和童静一眼就看出正是虎玲兰。
双方靠近下了马后,二人才看清楚,虎玲兰身上穿着披风,背挂长弓,鞍旁插着野太刀,马鞍后面还有行囊,完全就是一副远行的样子。童静以疑惑的目光投向她。
虎玲兰未等她问就先说了:「不错。我要离开。」
「兰姐你要去哪儿?为什么?」童静急得眼眶都红了。
虎玲兰仰望那片红花。
「我要去找医治好他的方法。」
燕横和童静知道,她口中的「他」当然就是荆裂。
「我昨天跟他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虎玲兰幽幽地继续说:「我竟然劝他去改变,追逐别的梦想。太可笑了。我本该是最明白他的人啊。那种话,天下间谁说都行,就只有我不可以。」
——荆裂跟圆性说的那番话,还没有机会说给虎玲兰听;然而她却自己想通了,更跟荆裂想的一模一样。
「所以我决定了:要让他的梦想延续下去。用我的一切力量。」
虎玲兰说的时候眼神变得坚定果敢。她心里虽因离别而哀愁,但能够全心全意地为自己所爱的男人付出,她同时又感到强烈的幸福。
——这一次,跟她从萨摩到来中土那时不一样。心里再无任何矛盾和疑惑。
「荆大哥……他知道你要走吗?」燕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