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恩情(第2/5页)

白南珠仍是不答。

容配天突然缓缓眨了眨眼睛,无神的眼睛慢慢地转到了白南珠脸上。

“但是‘往生谱’祸害至深,不知不觉你的性情被‘往生谱’改变,变得和‘白南珠’全然不同,时常有杀人的念头,在密县桃林杀死‘胡笳十三’那虽然是焦士桥的预谋,但你本没有打算真的杀人,是不是?”上玄厉声道,“是当时‘往生谱’令你失去理智,所以才会有那般疯狂的杀人之法,才会以一条腰带勒死十三人,是不是?”

容配天全身大震,陡然睁大眼睛牢牢盯着白南珠,那原本一片茫然的眼眸突然涌现无限希望。白南珠苍白的脸颊忽然涌起一阵激动的红晕,随即淡去,他轻轻一笑,“不管是与不是,人都真的死了,都是我杀的。”

“你虽然失手杀死无辜,但神智不乱,反而更取信于焦士桥,”上玄深吸一口气,“从此他对你深信不疑,所以在桃林围剿我那一战中,他让你指挥,深信你一定能杀我。但你——但你——”他一字一字地道,“你却招来一堆乌合之众,所以我破围而去,毫不稀奇。你看我没有杀人,为防露出破绽,就在我离去以后杀人嫁祸与我——也因为你……因为你深爱配天,你希望能借江湖追杀之事、能借‘胡笳十三’之死,逼我回到配天身边,你要将我逼上绝路,而后用生路和我交换——交换的目的是配天的将来,交换的东西是你的命!”

容配天的眼神从希望转为了凄然,其中有太多太多的复杂感情,犹如成茧之丝,剪不断,理不清,处处都纠缠成了死结。

白南珠微微侧过了头,有几丝乌黑的散发飘在了他右边白皙如玉的脸颊旁,他仍是轻声道:“不管是与不是,人都真的死了,都是我杀的。”

上玄充耳不闻:“你杀章病、杀店小二,都是你杀‘胡笳十三’之后为取信焦士桥所为,也是‘往生谱’令你杀人不眨眼。后来你得知我误中‘桃花蝴蝶’之毒,杀千卉坊满门夺‘雪玉碧桃’,杀何氏满门夺‘何氏蜜’,最后在你自己身上养毒……都是为了配天——因为你不希望她伤心,因为你不希望她伤心所以你不让我死——”他的语气充满愤怒,“你既然如此爱她,你愿为她练‘往生’妖法,你愿为她杀人愿为她救我,你怎能说你不爱她?白南珠你怎能骗她说你不爱她?”

白南珠喃喃地道:“她……她不需在意我究竟是否……”

蓦地上玄将抓住他的胸口将他提了起来:“疯子!她爱你啊!她爱的是你,你怎能骗她说你不爱她?你怎能骗她说你不爱她?”

白南珠突然“哇”的一口血喷了出来,众人一呆,他并未受伤啊!清和道长一看便知,是突然之间气急攻心,并不要紧,摇头低叹道:“冤孽、冤孽!”只听白南珠轻轻一笑,拭了拭嘴角的血,那血色乌黑,令人观之生畏,“胡说八道,她爱你十几年,自然不会爱我。”

“你根本就是个有眼无珠的大傻瓜!”上玄冷冷地道,“我是不懂情爱的笨蛋,你是更不懂情爱的白痴!她……她……被你我所爱……被你我这等人所爱,自然……不会幸福。”

白南珠悠悠叹了口气,喃喃地道:“或许当真你也不懂、我也不懂……”

“除了要逼我回到配天身边,你仍然没有忘记你当初甘为杀手的目的。”上玄冷冷地道,“你向皇上推荐用‘白堡’取代‘江南山庄’成为‘武林盟主’。皇上却不知‘白堡’根本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比之江湖中众多门派,白堡武功不高又有内乱,且白一钵已被你所杀,可说实力最弱。焦士桥让韦悲吟这恶贼和白堡一起来贺寿杀人,而命令你跟随在我身边,借机将我除去,他虽然信任你,却没有告诉你攻打江南山庄的时间,防你泄露,以保今夜之事万无一失。但你却以身养毒救我一命,赶到此地再救江南丰一命。虽然焦士桥攻打江南山庄没有使用白堡子弟,使用‘奉日神军’出乎你的意料,但今夜焦士桥本不可能得胜,选择‘白堡’作为借口攻打江南山庄,本就是致命之伤——即使焦士桥今夜血战得胜,‘白堡’也绝不可能成为‘新武林盟主’,它根本就是江湖三流门派。”

众人都以惊奇而又怜悯的眼光看着白南珠,这个人——这个人究竟是个恶魔,还是个甘愿身入地狱的佛祖?江南丰方才被他所救,听上玄句句说来,心中感受又与他人不同:“你……你……白南……白少……”他顿了一顿,终于道,“白少侠,你既有如此苦衷,既然本是善意,为江湖做一大事,立不世奇功,为何要诬陷自己,不肯说出?”

白南珠幽幽地把一句话又说了一次,这一次,众人方听得浑身血液都冷了下去,一股寒意自心中升起,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他说的是:“不管是与不是,人都真的死了,都是我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