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微露点花明(第3/10页)

秦渐辛微觉诧异,正要动问,却见林砚农脸色郑重,眉宇间颇有忧色,立知有异,当下打了个哈欠,说道:“这客栈中被子好薄,我从小怕冷,林大叔,今晚我便跟你一起睡吧。”说着便去林砚农身边躺下。

林砚农知他用意,微微点头,低声道:“咱们一进贵溪县,便给人盯上了。对方显然不怀好意,武功却是甚高。”秦渐辛一惊,颤声道:“莫非是支离疏?”林砚农道:“是不是支离疏,我尚不知。但对头似乎并非一人,若此人亦在内,我要分心护你,却无甚把握。好在咱们在龙虎山脚下,天师派高手向来嫉恶如仇,若有他们相助,便当真支离疏在内,也不可怕。”秦渐辛道:“是了,那支离疏穷凶极恶,多半是出名的坏人。说不定还没找到咱们,已给张天师除掉了。”

他话是如此说,心里到底是害怕。虽是颇觉疲劳,竟是怎么也睡不着。眼见林砚农坦然而卧,睡得甚是安稳,他便不敢翻来覆去,只恐吵着林砚农,当下躺在床上,心中惴惴,只是出神。

耳听得窗外打更人的梆子声,已是三更,正觉朦朦胧胧,略有睡意。身边林砚农忽然跃起,发掌击向屋顶。“喀剌剌”一声响,落下几块瓦片。一惊之下,林砚农已从破洞中跃上房顶。只听得头顶有人一声惨呼,便即无声无息。林砚农却已跃回屋中。

秦渐辛见林砚农眉头舒展,已不似先前那般忧心忡忡,忙问道:“林大叔,是什么人?”林砚农笑道:“原来是方腊的徒子徒孙,这人武功倒不坏,中了我一掌居然还能逃走。”他对方腊本人尚不如何畏惧,对方腊的手下自是更不放在心上,念及秦渐辛,生怕那人乃是调虎离山,是以任凭那人逃走,竟不追击。

秦渐辛听说是方腊,登时心放下了大半。心道:“便是当真给方教主再抓住了,也无性命之忧。何况既是方教主徒众,想来便绝不可能与那支离疏联手。”他这十余日在林砚农督促下苦练,自觉大有进益,内心深处,倒颇盼望能与人交交手,试试自己武功如何。

睡到天明,起来梳洗已毕。秦渐辛问道:“林大叔,咱们还上龙虎山么?”林砚农微一沉吟,说道:“方腊的徒子徒孙虽没什么了不起,但既经过此处,拜访一下张天师也是道理。就算张天师不肯赐见,咱们也算是尽到礼数了。”

这贵溪县上店铺,本就以做香客生意为主。二人算还房饭钱,出得客栈,那客栈之外一条街,便大半是香烛店。林砚农买了些应用物什,与秦渐辛二人出城纵马,缓缓向山上而行,一路上上山下山的香客络绎不绝,甚是热闹。

约摸行了一顿饭工夫,眼看已近山门。秦渐辛心道:“若是方教主的徒众要寻我们的晦气,再不动手可就来不及了。”刚刚才转得这么一个念头,胯下那马忽然悲嘶一声,前腿跪倒。林砚农伸手抓住他背心,已从马背跃起,半空中一个盘旋,稳稳站在地上。两匹马却已双双倒毙于地,腹下鲜血汨汨,全作黑色,显是中毒之像。

林砚农哈哈大笑,说道:“这等下三滥的手段,想必不是出自方教主手笔。”脸色一沉,喝道:“方腊的徒子徒孙,虾兵蟹将,统统给我现身罢。”话音刚落,脚底一声轻响,落脚之处已向下塌陷,一把铁锥自土中向上而刺,锥尖泛出蓝光,显亦带毒。林砚农轻哼一声,左足微挑,已将那毒锥挑得斜刺里飞出,右足却向土中直踹下去。土中发出惨叫之声,声音却甚是沉闷,跟着便即了无声息。

只听周围地上,“喀剌剌”响声不断,已现出十四个洞穴,每个洞穴之中都跃出一名白衣汉子。十四人各持兵刃,齐向林砚农攻到。林砚农轻哼一声,随手将秦渐辛往地上一放,竟不待众人合围,身法展动,向一人疾冲。那人挥单刀斜砍,林砚农已然冲入他怀中,右肩正撞在他胸口,将他撞得向后飞去,半空中鲜血狂喷,眼见是不活了。

其余众人见同伴丧命,竟不在意,各自舞动兵刃,已将林砚农困在垓心。林砚农双掌翻飞,顷刻间又已料理两人,忽然一掌凌空斜劈,将一名手使短戟之人击得直飞出去,跟着右腿反蹴,又将一人踢得筋骨寸裂,吐血而亡。

林砚农连杀四人,只是呼吸间事。一瞥之间,却见一名白衣汉子舞刀正攻向秦渐辛。林砚农心知秦渐辛全无自保之力,正待向前救援,两名白衣汉子又分从左右攻到。这两人似是双生兄弟,各使一对八角铜锤,相互之间默契无比,林砚农一拳挥向一人面门,竟被另一人铜锤挡住。虽只耽搁得瞬息光景,却已不及相救秦渐辛。忽见秦渐辛斜退一步,反手一拳已击中那汉子肋下,正是“小周天九式”中的一招“紫宫式”,只是招数虽精,劲力却弱,伤不得那汉子,那汉子的一刀却也没伤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