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第10/13页)

  但是,摩尼教经常被指斥为鼓动叛乱的邪教。北宋太平兴国间(980)撰写的《僧史略》把梁贞明六年(920)陈州毋乙叛乱以及后唐、石晋(923-946)时的相关叛乱归罪於末尼党类。宣和二年方腊发动大规模农民起义,统治者大为震惊,严厉镇压各种宗教结社,重立禁约,止绝江浙"吃菜事魔"之徒,连带根究温州明教,毁拆其斋堂,惩办为首之人,悬赏奖励告发。明教徒的特点是每年正月内,取历中密日(星期天)聚集侍者、听者等,所念经文及画像有《证明经》、《图经》、《日光偈》、《广大忏》、《妙水佛帧》、《先意佛帧》、《夷数佛帧》、《四天王帧》等,多引尔时明尊之事。

  南宋时,有的道教徒不甚分得清楚吃菜灭魔与明教的关系,道士白玉蟾(约1215)的学生问他,乡间多有吃菜持斋以事明教,谓之灭魔,彼之徒且曰太上老君之遗教,然耶?否耶?白玉蟾告诉其学生一些明教的教义,大要在乎清净、光明、大力、智慧八字而已。但是没有分辨吃菜灭魔与明教的异同。有的佛教史家把明教与吃菜事魔联系在一起。1265年撰写的《佛祖统纪》引述洪迈(1123-1202)《夷坚志》说:吃菜事魔,三山(福州)尤炽,称为明教会。所事佛衣白,又名末摩尼。其经名二宗三际,其持修者,正午一食,以七时作礼。有的官员常把明教与其他宗教结社并列,视之为邪教。陆游在绍兴三十二年(1162)写的条对状中写道:淮南谓之二襘子,两浙谓之牟尼教(即摩尼教),江东谓之四果,江西谓之金刚禅,福建谓之明教、揭谛斋之类。名号不一,明教尤盛。至有秀才、吏人、军兵亦相传习。其神号曰明使,又有肉佛、骨佛、血佛等号。白衣乌帽,所在成社。伪经妖像,至於刻版流布,假借政和中(1111-1118)道官程若清等为校勘,福州知州黄裳为监雕。陆游称,近岁之方腊皆是类也。要求加以严惩,多张晓示,限期自首,限满悬赏搜捕,焚毁经文版印,流放传写刊印明教等妖妄经文者。

  元代在泉州设有管理明教和秦教(当即景教)的管领。马可波罗及叔叔1292年到达福州时遇到的一个当地无名教派可能是摩尼教团。明太祖洪武(1368-1398)初曾下诏并立法禁止各种异端信仰,其中包括牟尼明尊教(即摩尼教)。浙江按察司佥事熊鼎以大明教瞽俗眩世,且名犯国号,奏请没收其财产而驱其众为民。明太祖可能因为这道奏折,嫌明教教门上逼国号,摈其徒,毁其宫,户部尚书郁新、礼部尚书杨隆奏留之,因得置之不问。尽管清律、安南律都因袭明律,继续禁止牟尼明尊教,但是,有清一代和安南地方未必真正有摩尼教徒的活动了。

  

   黄裳、方腊、钟相

  我写作《冰霜谱》的时候,有意识的沿用了金老爷子的一些关于武功和武林格局的设定。金老爷子的历史水准,是历史爱好者中比较出类拔萃的。他的厉害之处,不仅仅在于其相当程度的阅读量,更由于他在材料的取舍、裁剪、组织方面的天才,从而在他笔下形成一个自恰的虚拟体系。沿用这一体系,比起自己重构新的体系,难度无疑小得多。

  有宋一代,经济发达,政治开明,军事技术也是世界第一。根据我看到的一些数据,北宋政和二年的人均农作物生产量是1997年的三倍,而整个社会经济结构,已经处于由农耕文明向商业文明转型的进程中。主要货币单位不是铜币,而是金银等贵金属,甚至出现了早期的纸币和汇票。王安石的变法,实际上是上层建筑对经济基础的变化所采取的一种遏制,其目的在于克服商业化带来的不可避免的社会结构松散化,限制信贷活动和人口流动,加强政权的组织力以应付国防上的困境。对于变法的得失,是个很难作结论的问题。从长远看,自然是历史的反动。但由于中华文明一贯性政治相对于经济极端早熟,这种对新经济模式的遏制,未尝不是一种正确的手段。当然,这不是我这篇文章要谈论的重点。

  我想说的是,由于宋代实际上是一个接近完美的社会形态。绝大多数民众能够免于物质匮乏,禁军的半福利化吸纳了灾年的大量饥民。文官考试制度的成熟使阶层流动渠道保持畅通无阻,社会精英能够通过合法的方式,以比较低的成本获得自身地位的改善。我们知道,改朝换代有两大要素:大批民众无法获得生存权;社会精英无法以合法方式改善自身地位。而在宋代,这两大要素都不存在。因此,宋代的社会结构相当稳定,基本上不可能出现跨省的大规模农民起义。要发动的起义唯一的办法,只能是通过宗教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