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京城之会 第五章 尚书府上(第4/7页)

卢云笑道:“伍兄与我肝胆相照,共过患难,我岂会嫌你?”

伍定远苦着一张脸,不知该如何启口。过了良久,才道:“兄弟我们可是自己人,今日不论如何,有些话哥哥要跟你明说。”

卢云点点头,坦然道:“伍兄,有话只管说。”

伍定远叹了一口气,说道:“卢兄弟,你今天让那个石大人下不了台,柳侯爷很不高兴。他说你才高傲物,除非改头换面,好自为之,否则不愿用你。卢兄弟,为官之道,和气为贵,不是哥哥说你,你……你又何必这样为难大伙儿呢?”

卢云仰头看着星空,淡淡一笑,说道:“伍兄的教训很有道理,卢云自省得。不过卢某年近三十,无妻无子,孓然一生,伍兄的话要在十年前听来,那可是醒世良言,但今日今时,一切都晚了。”

伍定远见了他这幅神气,更是苦恼,摇头道:“不管怎么说,我这个鲍叔牙是作定了。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见不得你回去卖面。走!苞我喝上两杯!”说着硬拉着卢云同去喝酒。

两人到了一处小酒家,伍定远叫了一斤白干,几碟小菜,拼命来灌。卢云不忍败坏伍定远酒兴,也就压下话头,捡些旁的事闲聊。饮到酣处,卢云问道:“伍兄,那日我们在街上给江湖人物追杀,我记得背上挨了一记重手,后来却又昏了过去。不知究竟是谁救得我们?”

伍定远笑道:“这也是上天安排,造物神奇。我们本来是难逃一死,天幸那日杨郎中也在柳大人身边,那杨郎中认得锦衣卫的统领,见他们当街行凶,便出手救了咱们。”

卢云奇道:“那杨郎中一脸斯文,又是文举出身,怎能有这般武功?”伍定远笑道:“那杨大人文武全才,名动公卿,自不是我们这些个凡人理会得。其实柳侯爷身旁高手如云,那日除开杨大人,还有一位韦子壮韦大人。那人武功也是出神入化,在这两人面前,料那安道京不敢造次。”

卢云嗯了一声,道:“那现下这许多人马,却都不再围捕伍兄了?”伍定远沉吟片刻,道:“我这回之所以受人围杀,倒不是我和他们有什么仇怨,主要还是为了我身上有样东西关系重大,这才被人千里追捕。”他顿了顿,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道:“现下我已把东西交给柳大人,料来这些人也不会再来为难我。”

卢云颔首道:“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真是苦了大哥。”

伍定远微微叹息,说道:“我以前在西凉城做个小小捕快,倒也知足常乐。哪知道莫名其妙的卷进一场大案子,现下得了这个唾手荣华,不知怎地,心里就是觉得不安。征北检校都制使这种大官,旧日是想也不敢想,现今居然让我碰上了,还真像那么回事,唉!”他又替卢云添上一杯酒,道:“卢兄弟,我在京城里实在没有什么谈得来的朋友,就算做哥哥的求你,留下来陪你哥哥吧!可别回去卖面度日了!”

卢云听他说得诚挚,心下也是叹息不已,暂且压下辞别之意。

伍定远酒意上涌,说话也毫无遮拦,卢云却内力深湛,连饮数斗也无分毫醉意。他听伍定远唱起西凉小曲,说些昔年办案的风光,少时,终于醉倒。卢云扶着伍定远,慢慢街上踱着,忽想起数月前两人曾一同度过患难,那时自己不也这般搀扶他?

卢云心中百感交集,冬夜寒空落下一朵朵雪花,伴着两人走回柳家大宅。

过了数日,伍定远在京中找了处住所,充作制使府邸,规模虽不能与朝中大员相比,但起居宽敞,花木扶疏,倒也有些气派。伍定远每日公务繁忙,便在府里请了几个帐房师爷来相帮,卢云则充作伍定远的马弓手,平日随他赴校场公干,有时也出些主意。只是每逢柳府诸将大会,卢云自知他与众将已有过节,不愿同去,伍定远也不勉强。

忽一日,伍定远与卢云正在校场操练兵士,营中守卒匆匆忙忙奔来,说道:“伍大人,杨郎中驾到。”伍定远一惊,对卢云道:“杨大人来了,我得亲去迎接!这儿你替我看着。”说着急忙奔出校场,却听一个清朗的声音道:“伍大人留步,我刚巧路过此处,只是想顺道来瞧瞧你。”伍定远与卢云一齐向那人望去,只见此人俊美潇洒,身形修长,宛若玉树临风,正是杨肃观。

杨肃观向伍定远微微一笑,道:“伍大人,近来军务还可顺利?”伍定远忙道:“多谢大人关心。最近营中兵士习练如常,末将不敢有怠职守。”杨肃观官居职方司郎中,比伍定远的制使高了数品,是以伍定远不敢稍有怠慢。杨肃观点点头,见卢云兀自站在一旁,问道:“这位朋友好眼熟,敢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