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龙战 十五、大营(第9/12页)



你……是否能体谅我的不得已?

“我不管!”那笙却叫了起来,根本不听真岚的辩解,“我要去找他!”

她也不知道炎汐究竟在这茫茫战场的哪一处,只是转过身准备一头冲进去:“我要找到他,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啦,是不要我了么?这太没道理了……他怎么能这样!我一定要问!”

然而,在她用了轻身术奔出的瞬间,真岚伸出手,一把将她拉了回来。

那笙大怒,恶狠狠地想把他的手推开。

“先把我的左脚放出来!”对着踢打不休的少女,真岚厉声怒喝,手臂一抖,抓住她晃荡了两下,让她安静下来,“给我先打开封印!这样我才能跟你一起闯进去找炎汐!”

“啊?”那笙忽地愣了一下,“你……陪我去?”

“嗯。陪你去——”真岚微微一笑,眼神温和起来,“丫头,你刚才这样生气,却依然没有说出不要皇天的话。你没扔下我,我自然也不会扔下你不管的。”

那笙安静下来,望着他,眼睛亮晶晶,嘴巴一扁。

“好啦,别哭鼻子了,快点解开封印。”真岚敲了敲她的脑袋,嘬唇呼啸了一声——天马应声呼啸而至,真岚低下头,对着天马低语几句,拍了拍马头:“快去吧!”

天马仰头嘶叫一声,立刻在水中展开双翅,急速地掠了出去。

水流涌入鲛绡帐中,带来血的味道。

帐外,白光如同利剑,不时撕开万丈水底的黑暗。厮杀声在水底沉闷地传来,机械声隆隆不绝,已然是逼近耳畔。鱼类在水底惊惶地游弋,一群银鱼游入了帐中,躲藏在了鲛人们的身侧。

“左、左权使……外围的红苔地已被攻破!”随着水流涌入的,是一个浑身是血的鲛人战士,他在冲入帐中的刹那用尽了所有力气,踉跄着跌倒在案前。

那个少年鲛人用剑支撑着自己被轮叶割得支离破碎的身体,嘶声禀告着失利的消息,俊秀的脸上有说不出的恐惧和惊慌,望着帐中聚集着的复国军最高决策者们——那里,数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簇拥着一个银甲蓝发的青年将领,正神色肃穆地说着什么。

“涓,我以为你半路上出事了。”鲛人将领放下了手中一直在看的地图,蹙起了眉,却没有多大的震惊表情:“已经攻破外围了?比预计的还快了半个时辰啊……那,战士们和女萝都撤回了大营旁的巨石阵里了么?有多少的伤亡?”

“禀、禀左权使……”来的鲛人是一名男性,年纪尚小,依然保留着鱼尾,显然是一直在镜湖水底长大的,并未成为奴隶过。此刻声音微微发颤,显然已被外面这一场前所未见的屠杀惊住:“没有……没有计数过……太、太多了……第三队、第五队已经……已经差不多没有人了……”

帐中所有人均为之动容。

虽然知道这一次靖海军团三师联手大举进宫,复国军从实力上确实难以正面抵抗,但是这样重大的伤亡还是超出了预计的承受力。

炎汐霍然站起,仿佛要说什么,但一股暗红色的湍流迎面急冲而来,将他的话逼回了喉中。他在一瞬间感觉到某种恶心,弯下了腰,将冲入嘴里的水吐出去——血——这一股温热的潜流里,全是血!

按着胸口的护心镜,他的脸色有些苍白,默然了片刻。

“已经到这里了么?”听到了帐外的轰鸣,感觉到水底营地都在一分分地震动,他按剑而起,仿佛作了最后的决定,低语,“涓,你留在这里,如果等下万一大营守不住……”顿了顿,他回看了一眼帐中的诸位白发老人,然后抬手解下护心镜后的一枚钥匙,交到了涓手里:“就和长老们一起‘海魂川’逃出去,知道么?”

涓克制住脸上的恐惧之色,紧紧将钥匙捏在手里,只是点头。

海魂川,是鲛人最为秘密的通道,沿途设有多个驿站,从云荒大陆通往镜湖水底最深处——这条路也号称“自由之路”。几百年来,陆上被奴役的鲛人们都靠着这条秘密路径逃离,沿路得到驿站上的照顾,最后得以回归镜湖。

这一条路关系着鲛人一族百年的生死,是以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轻易动用。因为若是一旦被敌方发现,驿站里任何一个被破坏,整条路线便会废止——甚至还会株连到无数隐藏在陆上的自己人。

而如今左权使不惜打开海魂川,那便是意味着大营今日到了存亡关头了!

“宁凉还没回来,我得先出去了——”感觉到水流里越来越浓的血腥味,炎汐的眼神锋利起来,仿佛有烈火在内心燃起,“就算有五十架螺舟,我们至少也能将沧流人阻拦到日落——涓,你赶快带着长老和妇孺离去,如果宁凉来了,请他务必不要恋战,必须先保护活着的族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