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胤禛难得有些不解,他问苏培盛,“她就那么笃定,朕不会一气之下,直接将她封个答应扔后宫里去?”

苏培盛:“……”亏的也不是那小祖宗啊。

您又不打算砍了舒宁姑娘脑袋,人家最多就是做个不受宠的主子,哦……看万岁爷快把佛串子转飞了的模样,显然不太可能。

所以,这小祖宗有什么可怕的?

换他他也蹬鼻子上脸。

苏培盛只能愁苦着心肠委婉劝,“万岁爷天恩,满宫上下自都是欢欢喜喜接着的,姑娘定也是如此,不愿意来御前,怕是有苦衷。”

“先前苏常在小产,姑娘……姑娘许是吓着了,也许姑娘是想等耿知府有了功绩被提拔起来,能得高位的时候,再伺候您呢?”

胤禛冷笑,“她还知道怕?是怕气不死朕,还是怕朕不会砍了她?”

苏培盛身子躬得更低,“万岁爷息怒,姑娘家的心思,奴才一个没根的,也捉摸不透,奴才愚见,主子爷……若太心急,怕要叫旁人看了笑话。”

到时候肯定有人说,万岁爷惦记着太后宫里的小女官,送了这么多来还不够……这得多荒淫无度。

外人可不知道主子爷还要靠人洗寝衣呢。

再者,后宫又不缺女人伺候,就非得拽这小祖宗上龙床不可吗?

他偷偷抬起眼皮子,小声道:“万岁爷您想啊,这强扭的瓜不甜,先前这一出就能看得出,姑娘爱折腾。”

“万一折腾过了头没法收场,多少有些浪费了姑娘的本事不是?”

胤禛被苏培盛噎得直运气,就算苏培盛话再委婉,他也听出来了。

他本就知道,真气急败坏把人弄进后宫,那小狐狸绝对敢一问三不知,牛马是别想了,纯属弄个倔驴进来。

而且,若真以势压人,就代表他彻彻底底输了。

再面对那小狐狸,他气也顺不了。

胤禛略烦躁地阖上眸子,转动着佛串子,心思也冷静下来。

他冷声吩咐:“叫常院判过来一趟,将御膳茶房的东西仔细验看一遍。”

“趁着索绰罗氏去慈宁宫请安的时候,查查她身边的东西。”

他那天虽然起了欲念,把人撵走后,回过味儿来,知道自个儿被狐狸挠了,除了心痒,也就只剩哭笑不得。

若想临幸宁楚格,胤禛就不会等到这会子。

索绰罗氏原本就是他的奴才,宁楚格的阿玛还算得用。

他早想好了,要给宁楚格赐婚董鄂彭春的小儿子,将两红旗拉拢过来。

到了夜里,他批折子批得脑仁儿疼,一时睡不着。

值夜的宁楚格奉上茶,喝完了茶水他却依然烦躁。

宁楚格自荐给他按几下子,按着按着他这火就止不住,将人拽到了帐子里。

若不是前朝户部催缴欠款,还有礼部两个大典方方面面都忙得他没工夫多想,他早叫人去查了。

胤禛虽不热衷于床榻上这点子事儿,也没有非谁不可的想法,解了欲念,便等着这小东西主动送到御前来。

如今知道叫她摆布了一道,他隐约察觉,那日他临幸宁楚格,说不准也是这混账折腾出来的。

胤禛淡漠的眸子愈发冰冷,“叫陈嬷嬷想法子问问那混账,别打草惊蛇。”

如果她真敢对他下手,偷偷用什么违宫禁的东西,不顾龙体安康胡来……再有用的奴才,他也不会留。

他声音里掺了冰碴子,“将青玉阁收拾出一间来,叫赵松亲自带人去。”

*

腊八后,宫里的年味儿就重起来了,宫里宫外都还算消停。

这天半夜里,耿舒宁被冻醒,汤婆子已经完全凉下来了,微弱的冷风透过窗户缝直往屋里钻。

她烧退了以后,就不肯再叫小宫女值夜。

她自个儿还是宫女呢,没必要这么作践人。

而且在宫里,太过张扬的特殊是要遭人恨的,这很要命。

实在冷得不行,她只能吸着气裹被子起身,拿起汤婆子去炭盆边上的水壶那边去换热水。

透过为了避免中毒开着的窗户缝儿,耿舒宁看到了外头翻飞的雪。

年根子底下又是大雪啊……她晃了下神,明年应该是个好年景,就是百姓不知道能不能过好年。

哪怕是这金尊玉贵的紫禁城里,伺候的宫人也苦着呢。

值房是不可能有地龙的,膳房的锅炉和烟道都不靠近值房这头,没人会给烧炕,日子更难熬。

她捧着并不算烫手的汤婆子,哆哆嗦嗦钻回炕上,还睡意蒙眬地想着,地龙不必奢望,要是有不烧炭火盆的取暖方式就好了。

起码窗户可以关严,会暖和很多。

她在山里的时候待在屋里也不冷啊……一抹年头太过久远的灵光从耿舒宁脑子里闪过,又被睡意轻轻拢进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