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有些冷, 姜婳轻声笑了一声。
谢欲晚淡淡看着她,见她笑了,就移开了眼神。
收拾好了桌上的东西, 姜婳没有直接离开。今日发生的事情同她所想的不太一样, 但她没有忘记自己是为了橘糖而来的。
她望着对面又已经翻开书的青年, 轻声道:“谢欲晚,你是明日要回长安吗?带橘糖一起回去吧。”
青年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在书页上止住,随后抬眸望向对面的姜婳。
他声音很淡:“怎么,因为我连橘糖都要厌了吗?”他说的很随意, 眸中也没有什么情绪。适才因为病弱透出的一瞬的柔软,也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姜婳手捏着衣衫, 不知该如何解释。
青年又咳嗽了起来, 姜婳一怔,忙递了杯茶过去:“我没有这个意思, 只是留在江南还是回去长安, 橘糖会有自己的想法。昨日橘糖哭得很伤心,她并不想同你们分离, 她想同你和寒蝉一起回去, 她想留在你和寒蝉的身边。无论我如何希望的,她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我希望橘糖能够开心地活着。”
她的声音有些慌张,传入谢欲晚耳中时,带着些断断续续和犹豫。
他一怔, 下意识看向了那盅粥。
一种肿胀酸涩的疼在心中蔓延开,他垂着眸, 不知这种情绪是因为什么。他只听见自己淡声说道:“好。”
就当是这盅粥的报酬。
*
莫怀推门而入, 放下手中的药,垂头立在床前。
谢欲晚淡淡咳嗽着, 见到药,淡声问道:“大夫开的药吗?”
莫怀摇头:“大夫没有开药,是寒蝉去药铺抓的祛风寒的药。前些日公子淋了雨,这些日又在咳嗽,属下想着,喝了总比没喝好。”
“嗯。”许久之后,他才轻声问道:“送回去了吗?”
莫怀点头:“寒蝉一直在暗中,小姐周围也一直按照公子的吩咐安排着人。周围几处的院子都买下来了,只是小姐似乎有搬家的计划,这几日一直在询问哪里有出售的院子。公子,需要我们的人暗中......”
“不用了,明日我们回长安,让寒蝉留在江南,在暗中,不要露头。若是有什么事情,拿着我的令牌,去寻江南府尹。长安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莫怀神色也复杂了起来::“太子因为母族之事被废,囚入东宫。四皇子安王受到的牵连虽然少些,但平日便不得天子喜爱。朝堂之中人人都在站队,三皇子和六皇子给公子发的请柬,已经厚厚一摞了。公子这几日再不回长安,怕是三皇子和六皇子都能直接来江南寻公子了。”
谢欲晚淡淡看着窗外的雨,想起上一世。
阴家之事,天子盛怒,太子被废。他入宫觐见天子之时,天子脸上,比起怒火,更多的其实是愁绪。
彼时他未深究,如今却是明白了。
废太子,甚至不惜拔起整个阴家,为的是将太子这一次做的事情彻底遮掩下去。细细想来,在这一次废黜太子之后站队的朝臣,后来都被天子以各种理由打压。
“滴答——”
“滴答————”
姜家这一次没有站队。
*
回到小院后,姜婳熬了一盅鸡汤,送到橘糖的房间。
“砰——”
“砰————”
敲了两声后,橘糖已经来开了门。看见她手中的鸡汤,橘糖忙道:“小姐,怎么可以为橘糖如此麻烦。”
姜婳轻笑着,轻声道:“其实也不是很麻烦,鸡是隔壁的夫人帮我处理好了的,那夫人人好,银钱都没有收。”
说着,她盛了一碗鸡汤,递过去。
橘糖小心接过,滚烫的温度顺着碗壁传过来,她的手指有些红,眼也有些红:“小姐......”
姜婳温柔笑了笑:“尝一尝,我也好久没有喝过自己熬的汤了,可能熬的有些久了,要是很难喝橘糖再告诉我吧。”
橘糖听话地勺了一口放入嘴中,随后眼泪止不住留下:“好喝,很好喝,是奴婢喝过的最好喝的鸡汤。”
姜婳认真地看着橘糖,听见一句比一句夸张的赞美,倒也全部应下了。等到橘糖喝下一碗暖了肚子,她才轻声道。
“今日我去寻了你家公子,好可惜,橘糖不能陪我在江南了。”
橘糖一怔,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她话中的意思。她抬眸,就看见姜婳一直笑盈盈地看着她,原本就发红的眼睛一下子哭了出来。
小姐为了她主动去寻了公子......
橘糖低头,不知为什么眼泪停不下来。直到一碗鸡汤又被推过来,她听见小姐温柔地说:“好啦,别哭了,都要冷了。日后可就很难喝到这么奇怪的鸡汤了,我尝尝,我是不是把八角多放了一些,好浓的味道,可那位夫人明明告诉我要放三两的。”
橘糖被逗笑:“谁煮鸡汤放三两八角啊......”
见她不哭了,姜婳也缓缓笑了起来。她轻笑着:“可能隔壁那位夫人也不会煮鸡汤吧,不过杀鸡倒是挺熟练的。我偷偷在她家窗台下放了一些银钱,也不知道她发现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