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原来,他当时也是这种感觉。
路鹤里醒来的时候, 已经是中午了。他呆呆地坐在床上,大脑迷迷糊糊的,只隐约有一个念头, 昨天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他想了一会儿, 猛然惊醒,身子一抖:妈的,江焕亲我。
穿衣服的时候, 洗脸的时候, 刷牙的时候, 乃至喝水的时候,他都没有办法把这句可怕的话从脑子里甩出去。
第三次把剃须泡沫当成牙膏挤在牙刷上之后, 路鹤里终于愤怒地举着牙刷, 冲镜子里挥了挥拳:妈的,江焕为什么亲我!
他顶着一头鸡窝般的头发,有气无力地瘫在沙发上。他心里堵得难受,大脑里全是问号, 很想找人说一说,可是他除了顾梦生没什么朋友, 如今顾梦生也被卷进了走私案, 他不得不跟顾梦生保持距离。
路鹤里点开手机通讯录,从头翻到尾, 愣了好一会儿, 最后还是把手机扔在了沙发上。他环视了一圈空荡荡的房间,家里静得似乎连呼吸都有回声。
他头一次觉得有点孤独。
路鹤里发了一会儿呆, 出门下楼, 开车去了警队。
警队大楼里, 小崽子们一如既往地闹哄哄, 警员们在走廊里穿梭,笑嘻嘻地跟他打着招呼。路鹤里回到熟悉的环境,被纷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环绕着,心里自在了一些。
白晓晓抱着一大摞案卷经过,探出一颗脑袋:“老大,案卷准备好了,也快到规定时间了,送过去吗?”
路鹤里随手翻了翻,沉吟道:“顾梦生的询问笔录拿过来,我再看一遍。”
“好嘞!”
白晓晓把案卷放在中间的大桌子上,抽出一本递给他。
路鹤里刚翻了两页,懒散歪着的白晓晓突然弹起来,身体绷得笔直:“江队!”
路鹤里心头一跳,就听熟悉的脚步声停在了自己身边。他没敢抬头,继续装作专心致志看案卷的样子,手指不知不觉地用了几分力,把案卷的纸边都捏皱巴了。
就听江焕在自己身后说:“路队,我想看看顾梦生的案卷。”
路鹤里眼皮跳了跳,头也不抬:“等着。”
江焕也没再吭声,就站在他旁边等,一副看不到案卷就不会离开的架势。
路鹤里心烦意乱,匆匆翻了几页,就反手把案卷往江焕胸前一拍:“给给给。”说完转身就要走。
他刚走到门口,江焕又在背后叫了声:“路队。”
江焕干了这么操蛋的事,却做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路鹤里顿时心头火起,觉得自己不能输。
亲一口而已,你不怂,老子会怂?
他回过身来,直直对上他的视线:“干嘛?”
两人视线交汇的那一刻,江焕的目光反而闪了闪,不太自然地避开,手里扬了扬案卷:“这个人,有点问题。”
路鹤里扬了扬眉毛,走回他身边。江焕拿的是顾梦生的案卷,看的却不是顾梦生的询问笔录,而是径直翻到了最后一页,停留在抑制剂买家的笔录上。
“昨天我在夜店看到那个面熟的人,是他。”江焕的手指划过了那个名字,“陈明远。他是走私集团的人。”
陈明远。又是陈明远。
“我刚刚让他们查了一下这个人。”江焕递过自己的手机,给路鹤里看陈明远的资料,“这个陈明远没有公职,但实际上担任着常东炜上将私人助理的角色,跟常明赫走得也很近。”
“陈明远如果和「在水一方」是一路的,那必定是走私集团的人。”说到这里,路鹤里灵光一闪,身子突然前倾了一下,抬起头,“这是不是意味着,常明赫可能并不直接涉及走私?如果他知道陈明远跟走私集团有关,怎么可能让他来冒充抑制剂买家,进入警方的视线?”
江焕点点头:“也许在常明赫眼里,陈明远只是一个常家的助理,是一个他比较信得过的人。”
路鹤里蓦地起身,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常明赫知道走私的 M-IV型抑制剂的完美化学式,跟邵斯年的死也不清不楚,却跟走私没有关系?这可能吗?”
江焕沉吟道:“如果他和邵斯年一样,也是被利用了呢?比如……”
两人的视线相遇,心里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个名字。
常东炜。
江焕没有直接说出那个名字,而是模棱两可地说,“以这个人的身份,于公于私,都有可能从常明赫那里取得化学成分式。”
常明赫可能是一个突破口。
路鹤里没说话,手指摩挲着案卷的边缘,就听江焕在他耳边问:“路队,你觉得顾梦生可以信任吗?”
顾梦生,可以信任吗?
这些天,路鹤里也在反复问自己这个问题。情感上他是绝对信任顾梦生,但逻辑上,顾梦生的嫌疑无法彻底排除。这让他纠结,又痛苦,既陷在顾梦生可能跟走私有关的恐惧里,又无法摆脱自己怀疑最好朋友的负罪感,几乎夜不能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