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三章 请君入瓮

如今回想起来,和白汐在圣城分别的时候还像是昨天一样。

可仿佛只是短暂的一日分别之后,她便已经不复是往日那个死小孩儿的样子,叶青玄也没有办法将她当成过去那个烦人又捣蛋的小孩子了。

凝视着她的面孔,叶青玄轻声感叹:“真的长大了呀,白汐。”

“怎么样?有没有惊艳了那么一下下?”

白汐眨着眼睛,想到了什么,就忍不住撇嘴:“其实原本我有准备化妆的,可惜,你来得不巧,今天看不到啦。”

“见到你就好。”叶青玄说,“其他的看不到也没关系。”

白汐笑了:“是不是很好看?”

“嗯。”叶青玄点头。

白汐笑容变得古怪起来:“是不是想多看一会?”

叶青玄无奈叹息,没有说话。

“我的意思是,等会你想看多久都随意啦,但在那之前……”白汐低头看了看身上的锁链,“你就不能先帮我把这个玩意儿解开?”

一阵尴尬的沉默之后,叶青玄有些手忙脚乱地将锁链切断,有些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两声:

“抱歉,抱歉,没注意……”

回答他的是久违的拥抱。

可是触感却和往日决然不同。

“没关系。”

白汐用力地拥抱着他,就像是要挂在他的身上一样:“原谅你啦。”

那么大的力气,就像是要将他扑倒一样,不,更像是要将他收起来,拷住,捆绑,带在身上。

变成自己的东西。

那么用力……

“白汐?”叶青玄回头,茫然地看着她的侧脸。

“对不起,将你拖进这里,这是我的错。”

她轻声呢喃,“明明可以避免这一切的……可还是想要看你来这里,想要到看你来救我。”

她闭上了眼睛。

“我真是,太卑鄙了。”

那一瞬间,他感觉到白汐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旋即,冷却了。

就像是一瞬间自火山变成了冰川,那种满溢的冲动不再,变得安静又冷淡。

然后,脖颈痛了一下。

像是被针刺到了。

眼前昏黑。

有温暖又沉闷的热流随着创痛在体内扩散开来,包裹了他,一点点地将他拖进沉眠之中。他错愕地抬头,瘫软在地上。

“白汐……”

他看到了白汐的脸,如此熟悉,可眼神却那么陌生。

看不到愤怒和憎恨,也没有眷恋和欢欣,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那不是白汐,不论什么时候,白汐的眼神都是流动的,像是火焰那样。不论是愤怒和愉快,都鲜明的要放出光来。

可如今,这一双眼瞳却变得如此静谧。

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那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了什么。

恍然大悟。

“你是……潮月……”

……

……

未央宫内,白恒失望地摇头。

“那个傻子,早就暗示过他那么多次,龙脉九姓的血脉对于震旦而言有多重要——”他将空空的酒杯丢到桌子上,低声叹息:

“结果还是不明白啊。”

宫殿之外,有人缓步走入,匍匐在地,向着至上的皇帝叩首。

“微臣参见陛下。”

那个看起来温文尔雅,仪表不凡的男人跪地,恭谨地禀报:“有赖陛下远见,逆贼叶青玄已被小女潮月拿下。”

那模样,赫然是曾经癫狂沮丧,狼狈不堪的云楼庆舒。

只不过如今看来,这位稍显苍老的王侯却显得英姿勃发,精神奕奕,和往日绝非一人。

白恒瞥了一眼,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了然地感叹:

“还是靠不住啊,云楼公。先是圣城,然后是我,最后是陛下,这‘三姓家奴’做起来真不容易。”

“良禽择木而栖。”

云楼庆舒只是微笑:“如此而已。”

白恒并没有愤怒的,只是微微耸肩,轻声感慨:“真头疼啊,原本我还打算让你控制白汐,刺杀陛下呢。现在你叛逃了之后,我可就没办法啦……”

皇帝好像没有听到。

云楼庆舒只是匍匐在地上,将大段阿谀之词不断奉上,“惟陛下明见千里,洞烛魍魉,惟辟玉食,作威作福。微臣谨贺陛下……”

“无关的话等过去之后再说吧。”

皇帝自御座之上起身,走向龙椅之后,那悄然洞开的门扉,“两位爱卿,也随我来吧。”

云楼庆舒自然是跟在身后。

而白恒,看了看身旁那两位魁梧的甲士,自嘲地笑了笑,起身跟在了后面。

向下的通道如此漫长。

相较眼神惊愕的云楼庆舒而言,皇帝和白恒都无比淡定,仿佛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时光变迁。

“终究是土包子,什么都没见过啊。”

白恒嘿嘿笑了笑。

云楼庆舒微笑不改,但眼神却变得阴沉起来——唯有这句话,比什么辱骂都更令云楼庆舒难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