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恩(第5/7页)

她烧死的是叮当衫,琼恩差点说出口,那种巫术,她叫它魅惑术。“梅丽珊卓……”你的答案来自天空。他放下信。“穿越风暴的乌鸦,她预见了这件事。”得到答案再来找我。

“或许这剥皮佬胡说八道。”托蒙德抓着胡子。“给我一支上好的鹅毛笔和一瓶学士墨汁,我会把我的老二形容得跟胳膊一般粗,吹牛都不打草稿。”

“他拿到了光明使者。他提到临冬城上的人头。他知道矛妇的人数。”他知道曼斯·雷德。“不,信里有真话。”

“我没说你错。怎么办呢,乌鸦?”

琼恩握剑的手开开合合。守夜人是不偏不倚的。他捏紧拳头又松开。你的念头就是叛国。他想到雪花在发际溶解的罗柏。杀死心中的男孩,承担男人的责任。他想到像猴子一样敏捷地攀爬塔楼高墙的布兰。他想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瑞肯。他想到一边抚摸淑女的毛、一边低声哼唱的珊莎。你什么都不懂,琼恩·雪诺。他想到头发乱得像鸟巢的艾莉亚。我给他缝了件暖和的斗篷,用那六个跟他到临冬城的婊子的皮……我要我的新娘……我要我的新娘……我要我的新娘……

“我认为我们最好改变计划。”琼恩·雪诺说。

他们讨论了近两小时。

马儿和罗里已替下福克和穆利在兵器库门口站岗。“跟我走,”出门时琼恩吩咐两人。白灵也想小跑着跟上,但琼恩抓住他后颈的毛,把他拽回屋里。波罗区可能也在盾牌厅,他现在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他的狼和易形者的野猪打起来。

盾牌厅属于黑城堡较古老的部分,乃是黑石砌成的通风的长餐厅,几世纪的炊烟已将橡木梁柱熏黑。当初守夜人军容壮盛,长厅墙壁挂满了一列列色彩鲜明的木盾。遵照延续至今的传统,一名骑士披上黑衣时,他必须抛弃从前的纹章,拿起属于黑衣弟兄的黑色盾牌。被抛弃的盾牌就挂在盾牌厅。

那数百面盾牌代表了数百名骑士。猎鹰和老鹰,龙与狮鹫,太阳和雄鹿,狼与长翼龙,狮身蝎尾兽,公牛,树和花,竖琴,长矛,螃蟹与海怪,红狮子、金狮子和分格狮子,猫头鹰,羔羊,少女与人鱼,公马,星星,桶跟扣子,剥皮人、吊死鬼和燃烧的人,斧头,长剑,乌龟,独角兽,熊,羽毛,蜘蛛、毒蛇与蝎子,外加其他上百种纹章盾牌装饰着盾牌厅的墙壁,色彩斑斓,世间任何彩虹都难以企及。

每当骑士死去,他的盾牌会被摘下来,随主人殉葬或火化。日久年深,披上黑衣的骑士越来越少,终于有一天,黑城堡的骑士少得没法再单独用餐。于是盾牌厅被废弃了,最近一百年甚少启用。如今从餐厅的角度看,它乏善可陈——又黑又脏又透风,冬季不保温,地窖里都是老鼠,粗大的梁柱基本上被虫子蛀烂,还密布蛛网。

但它能容纳两百人,挤一挤可装三百人。琼恩和托蒙德进门时,长厅一阵喧哗,犹如蜂巢中躁动的群蜂。厅内野人大概是乌鸦的五倍。黑衣人寥寥可数,墙上盾牌也只剩不到一打,而且个个是灰暗褪色布满裂纹的可怜模样。好在墙上烛台纷纷插上新火炬,凳子和桌子也按琼恩的命令搬了些来。伊蒙学士曾告诫他,坐下容易听话,站着喜欢吵架。

大厅前方有个歪歪扭扭的讲台,琼恩在托蒙德陪同下站上去,举起双手示意安静。喧哗声却更大。于是托蒙德举起战号,凑到唇边吹了一声。号声充斥整座大厅,回荡在头顶梁柱间。大家终于闭嘴。

“我召集你们,是为了讨论如何解救艰难屯。”琼恩·雪诺开口,“几千自由民滞留该地,饥肠辘辘,走投无路,我们还收到报告说森林中有死物。”他看到马尔锡和亚威克在他左边。奥塞尔周围都是工匠,波文身边跟着麻杆维克、左手卢和烂泥地的阿尔夫。破盾者梭伦双手抱胸坐在他右边。再后面一些,琼恩看到商人盖文正和英俊哈雷交头接耳,大老爹尤根坐在老婆们当中,流浪者豪德独自一人。波罗区靠在墙边的黑暗角落里,谢天谢地,他似乎没带野猪。“我派去接应鼹鼠妈妈一干人的船队在风暴中损失惨重。如今我们必须通过陆路提供支援,否则他们只能自生自灭。”赛丽丝王后的骑士只来了两名——纳伯特爵士和贝内索恩爵士站在大厅末端的门边——其他后党人士显然集体缺席。“我本希望亲自带队,尽可能地挽救自由民。”黑暗中一抹红色吸引了琼恩。梅丽珊卓女士也来了。“但恐怕我现在分身乏术。这支队伍改由你们熟悉的巨人克星托蒙德领导,我承诺,他需要多少人我就给他多少人。”

“你要去哪儿啊,乌鸦?”波罗区雷鸣般地问道,“和你的白狗一起躲在黑城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