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女孩(第5/5页)
水手之妻曾有一回曾带她来此漫步,给她讲述那些陌生神祇的传说。“那是至高牧神的房子。泰洛西的三首神住在有三个角楼的塔里,第一个头吞噬死者,第三个头吐出新生,我不知道中间那个头代表什么。那些是默神的石像。那边是因缘编织者迷宫的入口,编织者的牧师说只有走出迷宫的人才能拥有智慧。迷宫远处的运河旁是红牛阿昆的神庙。每隔十三天,他的牧师就会割开一只纯白小牛的喉咙,把成碗的牛血施舍给乞丐。”
看来今天并非第十三天,红牛神庙的阶梯空无一人。兄弟神西摩西和西塞索隔着黑运河在各自的神庙里沉睡,一座雕刻石桥连接运河两岸。女孩过桥向港口区行去,经过旧衣贩码头,以及水淹镇半没在水中的塔楼和圆顶。
一群里斯水手跌跌撞撞地从快乐码头走出,但她没看到妓女。戏子船门户紧闭,形单影只,无疑戏子们还在睡觉。她继续前进,在伊班捕鲸船旁的码头,瞅见猫儿的老友塔甘纳罗正和海豹王卡索来回传球,而他新找的扒手拍档在围观人群中忙碌。她驻足观望片刻,塔甘纳罗茫然地瞥了她一眼,卡索却吼叫着拍打双蹼。它认识我,女孩心想,也可能是闻到了鱼腥味。她匆忙上路。
等到紫港,老人已在汤馆中的老位置落座,一边数着钱包里的钱,一边和一位船长讨价还价。高瘦护卫守在他身边,矮胖的坐在门口,以监视进门的人。没关系,她不打算进去。她待在二十码开外一根木桩上,时时吹拂的劲风用幽灵般的手指拉扯她的斗篷。
即便这样灰暗寒冷的日子,港口依然繁忙。水手在妓女面前徘徊,妓女在水手中间逡巡。两名刺客穿着凌乱的华服,踏着醉醺醺的步子,相互搀扶着走过码头,腰间剑刃哗哗作响。一位红袍僧逶迤而过,深浅相间的红袍在风中飞舞。
快中午她才等到合适的人。那是位富有船主,之前她见他与老人做过三次生意。他块头大、结实、秃顶,穿一件毛皮镶边、沉重华丽的棕色天鹅绒斗篷,束一条装饰着银月银星的棕色皮腰带。他有条腿出过事,不太灵便,他只能倚着拐杖,慢慢走。
就是他了,丑女孩下定决心。她跳下木桩,迈步跟上,十几步便贴到他身后,滑出袖里剑。他的钱包挂在腰带右边,被斗篷挡住。但她的刀迅速平滑地划出,毫无察觉地将天鹅绒割开。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红罗戈看到也会微笑。她的手滑入裂口,再用袖里剑划开钱包,抓了一把金币……
大块头转身,“怎么——”
转身的动作将女孩收回的手缠在斗篷褶皱里,钱币如雨洒落脚下。“小偷!”大块头举起拐杖,她则踢向他受伤的腿,自己轻盈地跳开。男人摔倒时她闪过一对母子,狂奔而去。她不顾一切地跑,更多金币从指缝中滑落,在地上蹦跳。“小偷,小偷!”的喊声在身后此起彼伏。一名路过的胖酒保笨拙地抓她胳膊,却被她轻松绕开,她又跑过一名大笑的妓女,冲进最近的小巷。
运河边的猫儿熟悉这些小巷,丑女孩继承了她的记忆。她冲向左边,翻过一堵矮墙,又跳过一条小运河,悄悄溜进一扇没锁的门,来到一间布满灰尘的仓库。叫嚣声已然淡去,但最好确保万无一失。于是她蹲在一堆板条箱后面,双臂环膝,耐心等待。她等了大半个钟头,觉得够安全了,才爬上房顶,一直走到英雄运河。这个时候,船主应已拾回钱币和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汤馆,喝着热腾腾的肉汤,向老人抱怨想抢他钱包的丑女孩。
慈祥的人坐在黑白之院的水池边等她,丑女孩坐到他身旁,把一枚钱币放在他们之间的池边上。那是枚金币,一面画龙,另一面是国王。
“维斯特洛金龙。”慈祥的人说,“你怎么拿到的?我们不是贼。”
“这不算偷。我从他那儿拿走一枚,留下一枚我们的。”
慈祥的人明白了。“他会把我们的钱币和其他钱币一起装进钱包,付给那个人,那个人的心脏不久就要停止跳动。是这样吧?真伤感。”牧师拾起钱币,抛进池子,“你还有很多要学,但也许是个可塑之才。”
当晚,他们给她换回艾莉亚·史塔克的脸。
他们还给了她柔软厚实的侍僧袍子,一边黑一边白。“在这里穿这个,”牧师说,“但你目前不怎么需要它。明天,你去伊兹巴洛那里开始第一个学徒期。现在下地窖找些衣服,城市守卫正在抓捕紫港出了名的丑女孩,所以你最好也换张脸。”他扳住她下巴,把她的头转来转去,最终点点头。“这次换张漂亮的,和你自己一样漂亮。你是谁,孩子?”
“无名之辈。”她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