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佛斯(第6/7页)

“陛下,这不过是表示敬意,无伤大雅。”派洛斯说。

“这是撒谎,把这段去掉。”史坦尼斯转向戴佛斯,“学士跟我说了,我们手上共有一百一十七只信鸦,我准备把它们用光。一百一十七只信鸦能把一百一十七封抄本带到全国各个角落,从青亭岛直到长城。我想,总有一百只可以穿越暴风、猎鹰和弓箭的袭击,总会有一百位学士将我的信带进书房和寝室,念给他们的主子听……然后不是信被烧掉,就是听者守口如瓶。诸侯们爱的是乔佛里、蓝礼,或者罗柏·史塔克,我虽是他们合法的国王,他们却会装聋作哑。所以我需要你。”

“陛下,我随时任您差遣。”

史坦尼斯点点头,“我要你驾驶黑贝莎号往北走,途经海鸥镇、五指半岛、三姐妹群岛,甚至远达白港。你儿子戴尔则开着海灵号向南,越过风怒角和断臂角,沿着多恩海岸,直到青亭岛。你们各带一箱信,每座港口、每间庄园和每个渔村都发上一封,把信钉在圣堂和旅店的门上,让识字的人都能看到。”

戴佛斯说:“恐怕没几个人识字。”

“陛下,戴佛斯爵士说得没错,”派洛斯学士道,“把信念出来效果更好。”

“好是好,却也更危险。”史坦尼斯说,“我这都是些不中听的话。”

“请派骑士给我,让他们来念,”戴佛斯说,“这样比我说什么都更有分量。”

史坦尼斯对这建议似乎很满意,“好,我就给你几个人。反正我手下有的是宁愿念信也不想打仗的骑士。安全的地方就公开行事,危险的时刻则掩人耳目,用上你所知的一切走私伎俩:黑帆、隐密海湾,等等。如果缺信,就抓几个修士,叫他们多抄几份。你二儿子我也有用,我要他驾着玛瑞亚夫人号横渡狭海,抵达布拉佛斯及其他自由贸易城邦,将这些信带给那里的统治者。我要让全世界知道我的宣言,以及瑟曦的恶行。”

你当然可以告诉他们,戴佛斯心想,但他们会信吗?他若有所思地瞥了派洛斯学士一眼。国王察觉到他的目光。“学士,去写信吧,时间紧迫,我们还需要很多信。”

“遵命。”派洛斯鞠躬离开。

国王等他离开后方才开口,“戴佛斯,你有什么话不愿在学士面前说?”

“陛下,派洛斯人很好,但每当我看见他脖子上的颈链,就忍不住为克礼森师傅哀悼。”

“老头的死难道是他的错?”史坦尼斯望着炉火,“我根本没打算让克礼森参加宴会。没错,他是惹恼了我,给我一堆糟糕的建言,但我没要他死的意思。我本想让他安养天年,那是他应得的补偿,结果”——他牙齿一咬——“结果他死了。派洛斯很能干。”

“派洛斯不是重点,这封信……我很好奇,您的诸侯对此有什么看法?”

史坦尼斯哼了一声,“赛提加断言信写得好,即使我让他去瞧我的便池,他也照样会说好。其他人只会像鹅一样点头。瓦列利安例外,他说事到如今要靠武力解决,而不是白纸黑字。这还用得着他来教我?他们全叫异鬼抓走吧,我要听听你的意见。”

“您这封信话直截了当、措辞激烈。”

“我说的可是实话。”

“没错,但您和去年一样,没有找到乱伦的证据。”

“也不是没有,但人证在风息堡,就是劳勃的私生子,那个他在我结婚之夜、在我的喜床上搞出来的私生子。狄丽娜是佛罗伦家的人,被他临幸时还是处女,所以后来劳勃公开承认了那孩子。大家叫他艾德瑞克·风暴,据说和我哥长得一模一样。我想,只要让百姓们看看他,再看看乔佛里和托曼,真相就不辩自明了。”

“可倘若他人在风息堡,又怎能让全国百姓看到呢?”

史坦尼斯用手指敲打地图桌,“这是个难题,众多难题中的一个。”他抬起眼,“关于这封信,我知道你还有看法。快说,我封你为骑士,可不是要你学花言巧语的道道儿,这些我手下那批诸侯难道还不够吗?戴佛斯,有话直说。”

戴佛斯微微鞠躬,“信的末尾,有一句话,怎么念的?奉承真主明光照耀……”

“是。”国王咬紧牙关。

“您的子民恐怕不会喜欢这句。”

“他们都像你一样?”史坦尼斯尖刻地问。

“您或许可以改成‘以天上诸神与地上凡人为见证’或者‘以新旧诸神之名’……”

“走私者,你倒虔诚起来了?”

“陛下,这正是我想问您的。”

“是吗?听起来你不但不喜欢我的新学士,连我新信仰的神也不喜欢。”

“我对这个光之王所知不多,”戴佛斯承认,“但对我们早上烧掉的诸神却很熟悉。铁匠长年保佑我船只平安,而圣母给了我七个身强力壮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