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奔掠如火 第十章 大军压境(第7/8页)

罗经纬努力半坐起来,道:“两位将军请起。”他的话说得很吃力,这么一动,脸上也泛起一片潮红。我们站了起来,罗经纬道,“路将军,楚将军,此番守城,全赖两位将军之力。经纬在此向两将军致意。”

他在担架上向我们致了一礼,我们站定了,也向罗经纬回了一礼。可是,罗经纬眼中却没有胡仕安那样的喜色,也有些忧虑。

他也许也知道了,这样子守城绝非长久之计吧。这一战,后军的两个万夫长全部战死,损兵起码有五千许。以后该怎么办,谁也说不上来。

这样一个破城能守到今天,也算是个奇迹。如果不是武侯,我想说不定蛇人的第一次攻击时就乱了阵脚,哪里还能支撑得下去?罗经纬也是名将,他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的。可是如今有三门被围,东门也不知有无战事,贸然出去,说不定也会像这次北门撤军一样吃个大亏。而今已经失去了撤退的良机,我也不知道以后该如何是好。

路恭行道:“罗将军,我想问一下,你们是如何碰到蛇人进攻的?”

罗经纬刚想开口,便咳了两声,胡仕安一边道:“我们遵君侯将令在城外扎营,等候辎重营出城。辎重营正在出城时,斥候兵来报,北边大路上突然开来一支大军,旗号不清。我们开始不曾想到会是蛇人,已下令严阵以待,哪知这支蛇人军来得极快,已成突击之势,虽然百般防御,仍是不敌。若非路将军及时来援,我们定要全军覆没。”

我们都有些心情沉重。蛇人的攻击力越来越强,而我们却士气渐渐低落。此消彼长下,只怕城破之日也不远矣。

我忽道:“罗将军,我想问你讨一个人。”

罗经纬道:“楚将军想要哪个?”他的话不免有点迟疑,我在这时来向他要人,不免有点挖人墙脚的意思。

我道:“贵军五营小校吴万龄。”

他松了一口气。吴万龄只不过是个小校,大概他也不认识。听得我没向他要后军的中坚大将,自也没什么好紧张的。他道:“好吧,楚将军将他带走便是。”

辞别了罗经纬,回到城头,城头上还有些欢声笑语,但那都是后军的。他们认为自己是打了个胜仗,因为守城时没有伤亡。可是我不知道那些蛇人第二次攻击时会怎样。

回到自己的防区,正看见后军把那箭楼里的人赶下来。那些衣衫不整的城民一个个都面无人色,他们也不知道刚拣得的这条性命是不是还得丢在这儿,走得东倒西歪,一个后军士兵不耐烦,伸着枪柄要打,路恭行喝道:“住手!”

那个士兵看了看路恭行,有点惊慌地伸回枪柄。路恭行走过去,道:“刚才是哪位在弹琵琶?”

一个半老的女人看了看后面,叫道:“将爷,我们让那老头子不要弹的,可他不听。”

这时,一个老人正从箭楼里走出来,那女人道:“老穆,你真要害死我们了!”

路恭行喝道:“住嘴!”他快步走上前,道,“老人家,请走好。”

一个帝国军将领对共和军的城民如此客气,恐怕战争后从来没有过。那个女人有点目瞪口呆,不知道路恭行吃错了什么药。那老人看了看路恭行,叹道:“抱歉,我将愧对大公。我没想到你们这帮禽兽也会听得懂我们的葬歌。”

他的话里还是一股桀骜不驯的语气。没想到这老头子气那么大,而他唱的那歌是共和军的葬歌吗?他的话一出口,边上的士兵一下将枪对准了他,只怕马上要捅他个对穿。

路恭行只是一笑,道:“老人家,帝国军和共和军,都只是人而已。来人,让他们从东门出去,每人发一块干粮,不得留难。”

他下完令,转身便走了。

我有点呆呆地。我只以为只有我才会那么婆婆妈妈的心肠发软,没想到这个铁石一般的路恭行,竟然也说出那种话来。如果帝国军和共和军都是人,那战争是谁对谁错?

我有点苦恼地摇摇头。这时,金千石道:“统领,我们回去缴令吧?”

我道:“好吧。我去向路统领辞别。”

我走到他身后,小声叫了声:“路将军。”

他正看着在退下的前锋营,听到我的声音,转过头来道:“楚将军啊。”

我道:“我要回去缴令,告辞了。”

他点了点头,道:“是,我也得去了。”我正要走,他忽然道,“楚将军,这些日子你千万当心。”

“什么?”

我一时还没听懂他的意思,他已转回头,回到自己的营中点名去了。我拍了拍头,道:“金将军,我们也点名,回去缴令。”

这一趟在守城时主要是前锋营的功劳,但能让溃兵井井有条地入城,我们龙鳞军的功劳也不算小,没让蛇人抢夺吊桥,更是件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