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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是,他自己也没想到,很快会有不同寻常的发现。
一个月来,吴作孚那边都一无所获。外面的房子已经盖好了,他们装着搞装修,主要在挖地道。方子郊隔三差五去看,偶尔碰到吴作孚在,都是愁眉苦脸,这天干脆把地图拿出来给方子郊看:“我感觉地图上标的没错,你看,这条是养水,这条是胥水,两水之间是洞山,和你们这里的特征相合。”
方子郊仔细看了一会,不能不承认吴作孚的看法是对的。帛书上有两幅图,一幅比例尺很大,一幅较小。小的那幅,用楚文字标着“胥阳县高唐邑”,方子郊马上想起“膏糖驿”,看来自己的猜测没错,就是家乡的古称;大的那幅,则明确标明河流,两千年来,这里的河流山川没有大的变化,想起来真是不尽沧桑。这些河流山川,它们是曾经见过楚国人的,也许一块山石,就亲眼目睹过一个楚国人在它身边摔跤;或一对楚国恋人,在它脚下野合。方子郊赞扬吴作孚:“看不出你还是行家,不过,你怎么就敢确定这一定是古墓的标志呢?”
吴作孚道:“不是古墓,也一定是别的有意思的东西。我就是好奇,一定要挖到它才会舒服。不是单纯为了钱,你懂我的意思吧?”
“好吧,我知道,你有心理疾病。”
“你说得很对。”吴作孚倒不生气,“人就是这样,解决了吃喝,就有心灵需求。”
方子郊哑然失笑,心理疾病和心灵需求,是一回事吗?但没准真的相关。他问:“地图,我可以带回去研究一下吗?”
“可以,但你小心点,别弄破了。”
“你这也不是原件。”
吴作孚笑:“我也只复制了一件,一样是值钱的。我在想,等挖到后,我就把地图原件出手,别人来挖,什么都没有,傻眼了。哈哈哈,可以拍成电影,一定很刺激。方老师,你好好看看,希望你能看出一点名堂。”
方子郊捧着东西回家。李云芳正坐在院子里苦楝树下,抱着一本《第二性》,读得很认真,像个八十年代的文艺女青年。方子郊随口道:“李世江来电话了么?不知这小子最近忙什么。”
李云芳不答,反问道:“抱的什么?”盒子古色古香,谁看见都忍不住会问。
“小声点,跟我来。”他们走进房间,方子郊低声说:“是帛书地图。”
窗口正对着静静的湖泊,微风徐来,水波不兴。李云芳道:“方子郊,你真幸福,住在这么好的地方。”
方子郊埋着头看地图,道:“那是你城里住腻了。这里,你还没住厌?”
“没有,也许正如你所说,城里住腻了,觉得乡下也不错。只是没有图书馆,很不便,否则一切齐美。”
“很快就有图书馆了。”方子郊指着湖对岸,又隐隐感觉,或许是梦中的大饼,书院不一定真建得起来。
李云芳说:“还有一点,我总觉得在乡下,没有安定感。你看这么美的湖,竟没人来建度假村,总是奇怪,也许有一天,这里的土地会被全部征用,你们会拿着一点可怜的赔偿款,被集体赶到别的鸟不拉屎的地方去。”
“是的,那能有什么办法,二千年来,中国人都是这样过的。”
李云芳看着方子郊:“有没有人说你很单纯,像个孩子?”
“没有,我像个孩子么?”
“我觉得是。”她欲言又止,“而且——唉,算了。”
方子郊奇怪:“有什么事,直说嘛。”他看着李云芳,发现她面色黯然,“你心情不好?这也难怪。这周给你父母打电话没有?”
“打了,其实不打也没什么问题,我并没有那么重要。”
“怎么会这样?”
“怎么不会这样?”
“倒也是。”方子郊想,不过要是知道你未婚先孕,也许还是会着急吧。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哦,什么?”
李云芳道:“你在想,这个女孩和一个有夫之妇鬼混,她父母一定会想,家门不幸,生此逆女。”
“我没这么想。”
李云芳微笑:“这么想也没什么。其实我也没想到自己会这样,更没想到会腆着脸住到别人家里。而且第一次知道,某人曾经还有童养媳。”她突然笑得前仰后合,直不起腰来,这跟她的性格真有些不搭。
方子郊也忍不住大笑起来。妈妈走进来,奇怪问:“什么事?”方子郊笑:“童养媳那事,是谁告诉她的。”妈妈说:“我可没讲。”
李云芳道:“不是伯母,哎哟,笑死我了,就是你的童养媳告诉我的啊。吃吃吃。”她极力忍住笑,终究还是忍不住。方子郊想到,小花来过几次,好像她们在一起很要好的样子。总凑在一起叽叽咕咕,不知说什么。他感觉肌肉都笑酸了:“有那么好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