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 迷谷散(第5/17页)

孟婆子见一招见效,索性撒起泼来,哭喊道:“小兰自己不规矩,我这老脸还没处搁呢,要不是我处处维护,天炎早就赶我们出去了。曾绣姑娘信不过我,只管解雇我算了,我乐得回家安度晚年去。如今你们诬陷我,我可哪里说理去?”说着收拾包裹,这就要离开。

文清和沫儿彻底傻了眼。要是这老刁婆就此走了,小兰怎么办?

孟婆子看出两人迟疑不决,眼底透出一丝得意,装模作样地将小兰拉在怀里,垂泪道:“我虽舍不得小兰,可是也不能担了这个罪名。你们若是不放心,就赶紧和曾绣说去;要是放心,我看着你们年幼,就当此事过了。再说了,此事若传出去,小兰以后还怎么做人?”一边说着,一边偷眼看两人的脸色。

文清一拳打在桌子上,震得茶盅跳了起来。沫儿强迫自己冷静,过了半晌,方才挤出一丝笑容出来,勉强道:“原来是误会,我们不懂事,婆婆就原谅我们吧。”说着将文清的手臂重重一捏。

文清的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沫儿道:“那还恳求婆婆好好对待小兰。没什么事,我们就告辞了。”

孟婆子看了看沫儿脸上的伤,假惺惺道:“还疼不疼?婆婆这里也没个外用的药物。唉,你们放心,那些小混混若敢再来,我定拼了老命,也要保护小兰姑娘周全。”

两人走出小院。文清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仰天大吼了一声,惊起一片鸟雀。

沫儿从来没吃过这种亏,气得七窍生烟,朝着小院啐了一口,恨恨道:“这死老婆子,不知道在背后怎么得意呢。”

文清突然拉着他的胳膊躲到树荫下。原来那三个小子并未走远,正在前面不远处装作观赏风景,盯着这边的动静。

两人止住脚步,文清焦急道:“怎么办?”沫儿冷笑道:“他们贼心不死。哼,不整得他们一个月上不了邙山,老子就不姓方!”四处一张望,见刚才那个青衣小二还在不远处,跑过去叫道:“老叔好!”

小二训练有素,礼貌地回了句:“客官好,有什么事情么?”

沫儿道:“请问附近还有无多余的院落?刚才那个婆婆是我家亲戚,我们姑娘想住她们附近,好一块儿玩耍。”

小二从口袋拿出几张房牌看了看,道:“刚好今日有人退租,就在茶馆一侧。”沫儿顺着他的手指一看,那处小院刚好在孟婆院子上面,位置极好。

沫儿豪气道:“好,我们定了!”伸手一摸口袋,惊叫道:“啊呀,我忘了带荷包了。老叔,能否将房子留着,我下午便来交纳定金。”

小二虽然为难,但见这孩子彬彬有礼,心中喜欢,道:“我最多留至今晚亥时,麻烦还是尽快下定才好。”沫儿连连点头,笑道:“多谢老叔。”接着口风一转,哀求道:“刚才那三个小子还在附近逗留,我担心他们再来骚扰我家婆婆,老叔能否帮忙盯着点?”

小二将胸脯一拍:“这是我的职责,放心好了。不过我白天当值,晚上就换班了。”沫儿道:“白天就好,晚上料他们也不敢来。”蹦蹦跳跳地走了,临走不忘恭维一句:“老叔今天抓那小子的样子可真威风!”

〔三〕

今年春上,遭遇变故之后,曾绣为了安顿小兰费劲了周折。曾狗子拿了钱早不知所踪,曾绣这个身份,也不便随时照看妹妹,后来听说城外天炎山庄环境优美,设施高档,且安全措施、管理服务十分到位,便不惜重金在这里包租下一个小院,又托熟人找了孟婆子来照顾小兰。

这孟婆子最会做面子活儿,在曾绣面前表现得极好,看上去手脚利落,嘴甜心细,但背过脸去,却只当小兰小猫小狗一般,甚至连猫狗也不如,喝骂推搡,随便给她一些剩饭,将她的衣服首饰变卖,曾绣问起,她只说小兰自己出去玩弄破弄丢了。曾绣想着她不过是贪些小便宜,心肠还是不错,便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求她对小兰好些。

可惜曾绣小看了这孟婆子了。孟婆子年轻时便喜欢撺掇事儿,明地里说媒拉纤,暗地里介绍皮肉生意,一张嘴两边说,骗死人不偿命。偏巧有一日,小兰独自去溪边亭子玩耍,被一个游玩的痞子猥亵,被孟婆子发现,便塞了些封口费给她。这下子倒给了孟婆子启发,心里寻思,小兰长得如花似玉,又傻得人事不分,家里仅有的一个姐姐身份神秘,三五个月才来看一回,这分明是上天送给她的一个发财门路呀。

可怜小兰,神志不清,口不能言,每日里噩梦不断。孟婆子对外隐瞒得极好,只有卖茶的中年女子看出些端倪来,却不愿多管闲事。

※※※

孟婆子目送文清沫儿出了门,马上换了一副嘴脸,将正在偷吃糕点的小兰一把推坐在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