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六博棋(第5/11页)

陆子冈记得有用红笔写名字不详的说法,但此时见每个人都这么做,也就压下心中的不安,工整地在白色的棋子上写上自己的名字。

在递还棋子去选刀的时候,陆子冈才发觉这座厅堂的墙面上挂满了各种朝代的古刀,而且都有一个特点,没有刀鞘。锋利或者锈迹斑斑的刀刃,在微弱的烛光下泛着摄人的寒光。看来余老最喜欢收藏刀具。陆子冈随便挑了明清时期最常见的柳叶刀,便转身走了出去。

.三.

陆子冈走出令人沉闷的厅堂,被晚风迎面一吹,酒气遍醒了不少,辨清方向之后,便根据表叔对讲机的指示,朝宅院的东北角走去。

今晚的天气不好,厚重的乌云遮住了月亮,天空一片漆黑,宅院在回廊悬挂的风灯映照下,树影斑驳,倒是显得有些阴森恐怖。陆子冈倒并不信什么鬼神之说,在他看来,在这个世界上,人是比恶鬼还要可怕的存在。

这里山野幽静,没有汽车的轰鸣和霓虹灯的绚烂,只有一种归于自然的气息,让他心情不由自主的沉淀下来。陆子冈走过回廊,来到一处凉亭内坐定。这处便是他被分配到的地方,应是观赏后花园的极佳位置,可惜现在月黑风高,除了凉亭内的一盏风灯,照亮了凉亭内的石桌石椅,外面黑沉沉的什么都望不见。

陆子冈坐在石椅上,握着手中的柳叶刀觉得很是烦躁,索性把它放置在石桌上。也许是这把刀以前杀过许多生灵,沾染过血气太过凄厉,陆子冈一放手变觉得舒坦许多,想起来手握锟铻刀提神的情景,便不由自主地把口袋中的铻刀拿了出来。

冰凉的刀入手,便让他浑身一震,也许是琢玉的刀和杀人的刀有着天生的区别,铻刀自身便带着一股清冶之气。陆子冈想起从哑舍得到铻刀的始末,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竟然因为他的名字和历史那个琢玉圣手同名,老板便把这么珍贵的铻刀相赠来换取那半块无字碑。在他看来,这把铻刀自然是要比那半块无字碑要有价值得多。

陆子冈习惯性的把铻刀拿在手中摩挲,指尖滑过刀身上的每一寸纹理,然后不着痕迹的收入裤兜之中,再抬头看向凉亭外,面带微笑道:“是来拿刀的吗?刀在桌上,尽管拿去好了。”按照六博棋的规则,不走动的棋子就会被走动的棋子吃掉,所以陆子冈由此判定自己已经出局了。表叔是怎么搞的,这么快就被吃子了,虽然说事打定主意要输给那个余老,也不能做得这么明显吧?

一个修长的人影从黑暗中缓缓地走了出来,那人长长的白发披散在背后,在风灯的光线下反射着银白的光芒,像是周身散发着一层银色的光晕,那银白色的长发随着他的走动,像是流水波动般粼粼动人。陆子冈此时才注意到,此人穿着一身白衣,身上还披着一件黑色连帽披风,赤金色的滚云边,这种布料和花纹,让他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来究竟在什么地方看到过了。

陆子冈看着对方步入凉亭之内,两手空空,竟是一把刀都没有,不禁愣了一下道:“你已经被人杀掉了吗?”

这话说得有些奇怪,但他们这六博棋的规则便是被人夺去到即死掉的意思,陆子冈也不觉得这句话说得有什么冒犯之处。但他分明看见胡亥的身形停滞了一下,僵立在石桌之前。

“呵呵,只不过一场游戏而已,胡少爷不必在意。”因为胡亥站在他的面前,面容藏在了风灯照射不到的阴影之中,陆子冈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因此试着劝道。在饭桌上他曾听到那个安诺唤他胡少爷,索性便如此称呼于他。陆子冈此时也终于感觉到他身边朋友们的尴尬之处,与知名人物的同名之人相处真的很无语,他是怎么也不能对这样一个白发赤瞳的少年唤出秦二世的名字。

“游戏吗?”胡亥轻笑了一声,情绪中蕴含的情绪实在是太复杂,陆子冈根本听不懂。

胡亥在另一张石椅上做了下来,风灯照在他的脸上,更显得他的脸色异常苍白,有种诡异的俊美之感。他勾起几乎没有血色的薄唇,浅笑问道:“你可知这宅院的来历?”

“不知。”陆子冈不知道这个胡少爷为何对他另眼相看,明明之前在饭桌上那么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但他确实很好奇这个宅院的故事,而这个胡少爷既然是余老的亲戚,那么肯定知道点什么。

胡亥伸手弹了弹桌上的柳叶刀,刀身发出了清脆的铮铮声。他垂下凤目,眼睑下长长的银色睫毛遮住了赤瞳中深藏的情绪,淡淡开口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对兄弟,他们很喜欢下六博棋。弟弟经常输给兄长,虽然屡战屡败,仍屡败屡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