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崩溃
但这个问题似乎是多余的,云清越已经用行动给出了答案。他走到雕像前,也不知扳动可什么机关,坚硬的雕像竟突然间变得柔软起来,好像是正在勾勒修整的泥坯。然后他连接挪动了每一个种族的手,将这些或大或小的手掌叠在一起。
“我足足在这个平台上试验了五天五夜,差点一命呜呼,才找出来开启它的方法,”云清越也不知是在得意还是在感叹,“幸好最好还是找出来了,不然我一定会死在这里。”
六个种族的手叠放在一起后,雕像的形态开始发生剧烈的变化,所有人物全部融合在一起,变成一团不断蠕动的泥状物,随即有光芒透出。泥状物裂开了,有什么东西从中间缓缓升起。
如胡斯归所料,领主的目的果然只在云灭身上,抓住云灭后,参与搜捕的大部分武士都散去了,剩下的人数不足以对他构成威胁。但他并没有跑远,天性中的亡命与贪婪令他在跑到丛林边缘后又折了回来,空手而逃无论如何不符合他的作风。
小心翼翼地避开追兵后,他沿着地上的足迹一路追踪回去,见到了领主和云灭。由于知道领主的厉害,他丝毫不敢靠近,因此两人说了什么,他也完全听不到。但两人接下来消除障眼法术,走入那座石门,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踏进去就消失了,无疑是被瞬移到了某处所在。他几乎在瞬间就判断出,这道门通往云州最大的秘密。
一个念头随之产生了——我要不要毁掉折扇石门呢?他知道,并非每一个传送点都死单向的,但也有很大可能性会碰上。加入真是如此,将石门毁掉,进去的两个人保不准就再也出不来了。领主和云灭,大概是这个世界上仅有的两个能让胡斯归产生恐惧的人,若能一锅端掉,那是再好不过。
然而这样做的后果是,那令人垂涎的力量源泉将随着领主一同被葬送,可能永远不再为人所知,这未免让人有些舍不得。胡斯归犹豫了许久,始终没能拿定主意。
正在举棋不定,忽然听到遥远的天际隐隐传来一连串的响动,像是雷声更为绵密。他抬起头来,举头四望,突然间整个身体凝固了一般,几乎动弹不得。
从这座林中向西眺望,几乎是在目力的极限处,天空的颜色起了变化。谷玄域的天本来阴沉晦暗,犹如铅灰,此刻却突然间变得明亮起来,红色、黄色、绿色……那些原本只能在夜空中见到的色彩,竟然在白昼一齐出现,耳中的轰鸣声也越来越大,渐渐清晰可闻。
胡斯归发现,当那些缤纷的色彩亮起来后,天色却越来越暗,仿佛是有一道巨大的幕布被拉起来,遮住了太阳。几道惊心动魄的闪电过后,天空完全暗了下来,滚滚浓云翻滚不定,让人呼吸不畅。
胡斯归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攀到了一棵大树的顶端。他看得更加分明,墨黑的云海之中,所有的亮色都在渐渐隐没,好像是光线被什么东西一点点吞了进去。他极力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是什么东西吞走了光线,却始终只能看到一团不辨形状的混沌,这令他想起了长眠之海中席卷一切的大漩涡。
那一团混沌让他心中越来越感到不安,因为无论怎样他都无法看清它的形状,甚至于颜色。他也无法分辨,那究竟是一个具备实体的东西,还是仅仅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洞?
浑身的冷汗一下子就出来了。一切的贪婪和欲望,都比不上死亡的恐惧,他的脑子里一瞬间只剩下了一个念头,加在一块儿三个字:留不得。
这个可怕的东西绝不是我能掌控的,胡斯归想,我也不能让别人去掌控它。他拔出了刀,向着附近不断发出冲击巨响的地方走去。毫无疑问,在那里能找到雷犀。
云灭看着一团雾状的气体缓缓飘起,随即一道水样的波纹在空气中不易察觉地晃动了一下。整个雕塑的底座也开始上升,悬浮在半空中,一个泛着金属色泽的雕版从地下冒了出来。
那是一个巨大的、雕刻着星象学家们才能看懂的星辰图的星盘,有长短两根针。星盘上放射出七彩的光芒,分别象征着各主星的颜色,直射苍穹。
云清越小心地扶住星盘,将上面的长针正向转了一圈,随着指针的旋转,一阵汹涌澎湃的星辰力如井喷一般从脚底涌出。如果不是长期训练有素,只怕他已经已经承受不住而晕厥。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云灭强自压住心中的震惊,尽力表现出很平静。
云清越手抚星盘,微微一笑:“这并不是真正的星盘,只是形状如此罢了,它其实是一把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