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3/8页)

  茗紧张地看那三张瓦飞上天空,城墙上的灯照亮了瓦的边缘,它们象三柄蜀国弯刀一般旋转着向上,随着速度逐渐减慢,亮线也趋于稳定……然后猛地坠落下来——

  咣!瓦片在青石地上摔得粉碎。

  众蜀人稍一愣,立即呵呵笑起来。别说打中,那瞎子仍躬身垂头,似乎连动都没动一下。

  但是那个使刀的笑不出来。他不是不想笑,而是……喉咙莫名地哽住,好像被人塞了大团泥土进去,怎么也笑不出来。他试着吞咽……见鬼,连气都憋不下去了。

  他朝下看,看见了一根细细的竹竿,不偏不倚顶在自己咽喉三寸之处。

  他有些发懵,什么时候顶过来的?随即大怒,想要一刀噼了竹竿末端的那只苍白的手,可……拇指粗的竹竿头顶在喉咙上,自己竟然一丝力也使不出来了。全身僵硬的感觉瞬间就让他从惊疑变成了惊恐,背嵴一片冰冷,想退,然而脚跟被什么东西钉在地上一般……

  当啷!他的手指抽搐,刀掉落在地。

  “喂,老田,怎么……”

  众蜀人这才发现瞎子的竹竿不知何时顶在了老田的咽喉上。那竹竿比筷子粗不了多少,怎么老田的脸色跟死人一样难看?他双目圆瞪,脚尴尬地越踮越高,大冷的天额头汗出如浆,偏偏手却动也不动一下。这场面既奇怪又骇人,蜀人们都惊异地闭了嘴。

  巫镜恼道:“你老毛病又犯了,要我说一杆子戳死他得了!”

  巫劫笑笑,放了竹竿,道:“侥幸罢了。把刀捡起来再来试试。”

  竹竿一松,那人向前一扑,差点摔倒。他艰难地咽下一口气,在众人的注视下弯身捡起刀。

  他没有立即直起身,手把刀柄握了又握,捏了又捏,握实在了……突然身子一翻,刀子斜着从下往上削去,快若闪电!

  啪!啪!啪!啪!

  巫劫身子一动不动,可这一刀还是削了个空。因使尽平生之力又没有噼中目标,那人身子扭了大半圈,终于再也握不住刀柄,任那刀脱手直飞出去,噗地一下斜插入石墙中,直没至柄。

  巫劫的竹竿顶在了他咽喉之上。

  过了半响,周围四个蜀人才同时惨唿一声,只觉半边脸火辣辣的痛。原来刚才那人拾刀偷袭的一瞬间,巫劫的竹竿在每人脸上来了一下,最后才指到那人咽喉上去,速度实在太快,竟无一人看清。

  巫劫仍然客气地收回竹竿,:“不服气再来便是。”

  那人脸憋成了绿色,长长叹口气,也不说话,朝巫劫一拱手,转身就走。几个小弟赶紧跟着他跑了。

  那领头之人也想溜,刚一转身,蓦地喉头冰冷。他本能地往后退、退,直到后背撞上石壁,那寒意如影随形,始终钉在他咽喉上。巫镜欺身上前,笑道:“妈的,我可不做好人。说,你想怎么个死法?”

  那人这才惊恐地发现一支锋利的剑顶在咽喉处,剑尖已经透入皮肤。他颤声道:“我……小人明白了!主人!蜀山有多高,我就有多忠心不贰!”

  巫镜呸了一口,收回铜剑,问道:“你有名吗,贱民?”

  “小……小人侥幸,继承先祖苟姓,有一字曰盛。”

  “……很好的名字。”

  半个时辰后,苟盛带着三人穿过迷宫般的巷道,来到城东北角。这里没有灯火,他们借着远处高耸的城楼上的光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不久进入一处半埋似的窝棚。走下长长的台阶,穿过好几扇门,忽然之间,眼前一片光明。

  原来里面是条明亮的地道。地道不知有多长,也不知有多少条支路,每隔几丈的石壁上就有嵌有松油灯,照得地道里通明。

  通道两侧大大小小的坑洞里坐满了各色人等,有粗壮的汉子,有猥琐的老头,也有妖艳轻浮的女子,甚至有戴着冠的士人。这中间以巴人为主,不过也有肩膀上露出“源”纹的妖族人、身着讲究的周人。他们忙着赌钱、喝酒,打探小道消息,交易黑货,和女人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