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2/4页)
也就是说,萧倦的灵感被什么突然激发,给他了疯狂创作的热情。
许岁辞抬头看着十二座洁白如玉的雕塑,每一尊在晨间曦阳的斜照下,露出溟濛温婉的浅笑,如同圣母圣父俯瞰悲苦人间,企图感化每一只迷途的羔羊。
“我记得,萧倦的画室不是在玫瑰花丛的那一边吗?”
许岁辞好奇地踮脚张望。
“那是平常画画的普通画室。”
像是给许岁辞一个善良的忠告,叫他做好心理建设。
“少爷如果全身心投入到灵感编织中,会无意识沉陷入一种类似于疯魔的状态,闭目塞听,甚至对任何一点儿动静都会显现出暴躁偏执的一面。”
难怪萧倦在他腿上画画时,邪恶得像一个吃心的魔魅。
许岁辞害怕了。
在萧倦暴躁的时候跟他谈论接吻的问题,他会不会弄死自己?
霍都解释,“你也不用太担心,我相信少爷还是很乐意让你第一个去看看他的画作。”仿佛洞悉了什么小秘密,朝许岁辞眨一下眼睛。
许岁辞侧首微低,耳阔情不自禁发烫起来。
霍都将人引领至建筑最内侧的一道楼梯口,并非是向上,而是直通地下室。
幽暗的灯光在几折的楼梯间摇曳,要不是中央空调吹送着宜人的凉风,俨然可以称之为阴风阵阵。
霍都解释,“少爷的画作多数是油画,需要在17-21摄氏度之间,环境湿度在50-60%,才能长久保存。”
语毕,许岁辞跟着管家沿着楼梯往地下室走,在楼梯的侧墙每隔五米左右,精致装裱着一幅油画。
刚开始的画面基本以静物为主,虽然全部是黑白相间,但绘画技巧高超,精准掌握光源折射,就跟真的贴在墙面一般无二。
中间还夹杂些风景画,无一例外都是黑白主色调,在昏暗的楼梯上猛一看有些令人紧张。
再往下则是一些果男果女的辣眼速写,或者是厚涂黑白油彩,画面秩序井然,光影富有对比。
许岁辞大约数了一下,老人两张,女人五张,还有些不同年龄的男生,脱得一个比一个光,不论是垂老的肌肤或者是洋溢着青春气息的肉身,活灵活现得贴在墙上,感觉那一堆堆肉上连每一根汗毛都清晰地竖立着。
许岁辞翻翻白眼。
快走到最后一截楼梯时,画风突变,也是萧倦技法愈发纯熟的时期,细致入微的画面变得苍白或阴暗,饱满的色块碰撞逐渐由粗狂的线条所取代,内在结构感觉更为犀利,而造型夸张得传达着欲念般的激情。
许岁辞立定。
在这些油画中反复出现了一个男生的面孔,即使画面洋溢着邪恶的扭曲感,许岁辞依旧第一眼认出,这个男生在前面那一堆人体速写中绝对见过的。
霍都很灵巧地回答,“这是少爷曾经雇佣的一个模特,因为这孩子很听话也不乱说话,做了少爷两年的人体模特,不过他找到工作以后,就辞退了这边。”
所以萧倦才急不可耐地要找新模特,要在他身上画画。
也许萧倦早在这个男孩身上也画过不少了。
哼。
许岁辞微不可察地扁了扁嘴,心里酸得不像话,是从来没有过的情绪,柠檬树下好乘凉。
霍都最后做一个有请的姿势。
到了。
旷达的底下房间内,阳光能渗透进来的部分被严实得封堵着,明火冉冉灼灼,并不觉得阴森。
一面雪白的墙壁间,被黑色的颜料已经侵染了绝大部分,泼墨状的色块层层叠叠营造出一种鬼魅魍魉的气氛,仿佛幽深的密林间隐藏着罪恶的魔畜与散漫的迷障,唯独在惊悚的中心,描绘了一匹雪色的人面鹿,那是整个粗狂画面中最细腻的部分。
许岁辞其实早感觉得到,萧倦无论描绘多么诡异扭曲的背景,但中心事物总是能升华主题灵魂,给人以追逐光明的感念。
萧倦端着画板,单手执笔在人面鹿间不停勾勒,连人进屋了也一点都为觉察,完全达到无人无我的极致境界。
霍都轻言细语,“我们在墙面上铺有特殊材料,等少爷画完风干后,请专家来从墙面剥离即可。”
画面是极致完美的,不过萧倦的状态有些吓人,他连上衣都没穿,精瘦的肢体散发出野兽般狰狞的力量,每一块肌肉都在生机勃勃地鼓动着,展示出肩宽腰窄的俊美体格。
因为颜料飞溅肆意,除了身上,连他的发丝间也喷溅了些许,淋漓热汗沿着发丝流淌,美艳的五官端得生出一股凌厉的邪恶。
人与画仿佛融为一体。
尤其他的嘴愈发红艳如血,仿佛刚与人面鹿进行一场殊死搏杀。
他已经咬断了猎物的咽喉。
黑沉发蓝的眼睛,此刻受到意志的感召,竟从画面中剥离,转而死死盯向许岁辞。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