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无二(第5/7页)

众人心中微动,许多人都想趁机进言,而刘子羽也本欲言语,但鬼使神差一般,其人居然先行看向了张浚,而张德远却只是回到座中发呆,这倒是让刘彦修登时怔住,继而若有所思。

“罢了!”就在这时,赵官家显然是失了耐心,却是抬手一挥,让众人散去。“今日到此为止……林卿将旨意拿来给朕看!正甫(杨沂中)去寻信使,让他好生安顿,不要将前方失利的事情传出去。”

前方失利,官家心情不好,众人无奈,只好告辞,杨沂中更是早早出去去寻使者。

然而,等到诸人散去,小林学士捧着旨意上前,赵玖面色不变,却直接出言惊人:“林卿,且撕了旨意,重写几份,乃是让驻扎渭桥的呼延通连夜南下蓝田!再发旨意给李彦仙,告诉他朕知道平陆已失,让他自己处置,但以后要小心回复关西这边的言辞!”

林景默默不作声,即刻当面撕掉纸张,然后坐回位中,去写新旨,而这时,杨沂中也匆匆去而复返。

“等一刻钟,召宇文相公和张宪回来,若之前出去的人有回来的,直接让他们进来,不要声张!再发一名妥当军官去蓝田寻呼延通,直接在那里接过所有关东文书,再转送过来。”赵玖劈头而对,惊得杨沂中连话都不敢接,直接转身离开。

就这样,赵玖枯坐片刻,却果然有人匆匆折返,正是之前无意间看到信函内容的巴蜀五路转运使张浚。

“官家,如之奈何?”重新入的门来,张浚慌乱未减。

“你这副样子只会徒惹人笑。”赵玖严肃相对。“老苏说,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这种事情几乎无人能做到,但既为国家大臣,初时闻讯有些惊惶倒也罢了,可木已成舟,如何现在还要慌乱?被下面那些军将看到,怕是更要失措的。”

张浚登时面红耳赤,却是勉力整理,深呼吸数次后再度在空荡荡的堂上拱手:“官家,敢问该如何应对?臣万死不辞!”

“不要你万死不辞,”赵玖摇头相对。“至于该如何应对,朕还有再确定一件事情才能与你交代。”

张浚微微一怔,一时疑惑,刚要再问,却不料身后稍许动静再起,回头一看,赫然是杨沂中引着好友刘子羽去而复返。

“官家!”刘子羽甫一归来便拱手相对。“臣与德远平素相交,刚才见他失态,略有揣测,还请官家直言相告,到底是哪里军情?”

“且等宇文相公与张宪。”赵玖再度摇头。

刘子羽无奈,只能与张浚相顾,然后强做忍耐。

但就在二人准备各自落座之时,杨沂中却又引第三个人进来了,而此人着实出乎赵玖的意料。

“陛下!”

利州路经略使刘錡直接当堂单膝下跪,大礼参拜。“臣冒昧……但若局面有一二不妥之处,臣为武臣,当为国家、陛下效死!”

言罢,其人不待赵玖开口,便主动起身趋步后退,然后直接转出堂去了……显然,他知道自己没必要也没资格参与最终决断。

见此情形,赵玖难得一叹。

又等了片刻,杨沂中终于将宇文虚中与张宪带回。

“张宪。”赵玖干脆至极。“朕只问你一件事,你尽量来答,你觉得此时岳鹏举可已经渡河了吗?”

闻得此言,除杨沂中、小林学士,以及张宪本人外,其余人等俱皆变色。

“好教官家知道……”张宪深呼吸了一口气,也是勉强相对,很显然因为问题的突兀而有些措手不及。“臣大约猜度,应该是已经渡河了!”

“怎么说?”赵玖追问不停。

“臣并不晓得具体情形,只是早早出发前,他大约提过,说要五月初渡河……”

“他给朕的札子里说的是五月上旬。”

“那便是说本月上旬内要完全渡过河到相州,并可发动攻击的意思。”张宪闻得此言陡然一振。“因为臣兄长……因为岳帅用兵素来不浪费时间,不做冗余之事,也不做模糊之态。”

“但今日是五月初七……”赵玖不由扶额相对。“明早才五月初八。”

“非要臣来说,他怕是五月初五端午日渡河多一些。”张宪也显得无奈。“可官家真要认真来问,臣也只是大约猜度。”

“且去!”赵玖抬手相对。“今日事不许说与别人,回去军营路上也低调些。”

张宪即刻会意告辞。

“官家!”刘子羽严肃至极。“到底出了何事?岳飞部渡河又是怎么一回事?”

没有得到确切答复的赵玖扶额不动,一声不吭。

而渐渐平复心情的张浚无奈起身,却是对着莫名其妙的宇文虚中和神色严肃的刘子羽说出了一句话来:

“金军并未攻下平陆,乃是偷渡长泉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