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番外(第3/4页)

明辞越摩挲着青年的脸畔,轻声道,“从很久以前开始,圣上也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脱去亲王之袍,他将不再是一人之下的监国之王,却也斩断了最后一点可以为后世所诟病的可能,他以男性之躯,为相为后,为爱人伴侣,更为大燕的擎天栋梁。

“夫妻…对拜。”

两人同时低头下去,一高一低,连带着那喜服下的挺拔腰身也弯下去。

离得太近,那两人额头碰在一起,清脆一声响。

明辞越没顾得上扶自己,下意识先帮纪筝摁住了额角,“疼吗?”

纪筝微微抬了头,就着矮身的动作,一时没起来,也没说话。

下一刻手里的红绸不要了,酒杯摔开了。

他扑过来,抬手扣住后颈,郑重,热烈,自下而上亲了过去,连带着身上檀木的味道,还有青年独有的朝旭气,全部挨过去,塞给他,去吻他,爱他,拥抱他。

无论训练过多少次,男人的技巧显然依旧比他好,轻轻松松便夺过了掌控权。

纪筝能感触到那只流连他脸畔的掌心下移了,捏紧,挑起他的下颌,用高位者的姿势慵懒悠闲地加深。

他只得一再仰头,再仰头,喉结战栗着触碰空气,在缺氧沉顿中消磨着时光与爱意。

他半窒息着,红着眼角,泪滴坠成丝线,还未来得及坠下,就被一只粗粝的指尖点住了,揉碎了,划过他寒颤的肌肤,叫他在蒙昧之间拉扯。

数段脊椎,一时间躬紧如弦。

纪筝阖着眼,听见他的爱人在说话。

“圣上,怎么这就接受不了了?”

纪筝挣扎地咬着唇闭紧了眼。

是的,无论训练过多少次,见到爱人的每一天,每一次,他都像极了初次相遇,反应真诚,僵硬,青涩,而又原始的悸动。

究竟是何时被抱到那张红花梨软木御案上去的,纪筝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明辞越的手臂撑在他两边,他便两脚在空中悬空,勾着,晃荡,拽着男人衣领又与他玩笑嬉闹了片刻。

桌案上的文牒书卷悉数被扫到了地上,半干的墨砚倾泄,在洁白如洗的宣纸背上泼出了数道墨花。

两个成年男子的重量一齐全倚重在那片凌乱狼藉之中。

纪筝看着明辞越望向墨笔的目色一沉,手伸向衣袍,心里便暗叫不好,连附赠上几个吻,湿露着眼睫求饶。

红花梨软木终于先他一步担不住重,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明辞越被转移了注意力,收了作弄人的毛笔,笑了,“你知道为何今日不去我府上完婚,偏要回你这延福殿?”

他侧身倚上,桌案“吱——”一声。

他故意俯身,桌案“呀——”一声。

“圣上赐臣的软榻也是这等上好的红花梨软木。”

他贴过来,淡淡道:“怕是,消受不住。”

纪筝脑海一片嗡鸣。

他茫然不懂这“消受不住”是何意。

是明辞越受不住这赏赐。

还是床受不住。

还是他受不住。

……

幸得延福殿后殿那张龙榻有着玉质金石为底,趴在上面安稳得紧,没什么受不住的。

夜半纪筝忍不住要逃时,总爱哭着抓那红木立作的栏杆支架。

但一想到那寒碜的咯吱声,苍白的指尖在空气中摇摇欲坠,半晌又咬牙伸回来,撑在榻面上,埋在棉被里,死撑着。

……

不眠的夜晚灯油燃得最快,烛芯烧尽时,延福殿啪地一下陷入昏黑,唯剩窗缝边打进来的丁点曦光。

纪筝从床帘边缘探出了脑袋,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天色。

国典后的第一个早朝,也是小夫夫新婚后的第一个清晨。

卯时三刻上朝,此时还有小半个钟头,明辞越都睡着呢,纪筝也佩服自己怎么就给爬起来了。

可能,亢奋和肾虚一样,总是在过度疲惫之后。

那两双足踝,从袍摆下面探出来,如修竹又如净藕,从明辞越身侧悄悄跨过,出水而立。

明辞越没有睁眼。

可即刻那藕段便被人恶劣地绊住了,缠住了。

是水中附生出来,纤柔又有力的五支藤蔓游草,软软地钩住它,企图把它带回淤泥中深陷沉沦。

“再睡会儿吧,还早。”明辞越阖着眼,勾了勾手指,沙哑道。

怪不得从此君王不早朝,原来真的不怪君王。

君王无罪,君王可怜,君王也想起床,君王都是被迫的……

纪筝意志不坚定地绵绵软软躺了回去,在接触榻的一瞬间又瞪目弹了起来。

“不对,今天不能迟到,今天是君后的册封大典。”

册封大典的主角又笑了,“圣上无妨,早朝往后都推迟到卯时七刻了,另增设急报夜奏,有事直传,来得及的。”

“喔……”

纪筝又意志不坚定地绵绵软软摊回去,接触到榻的那刻突然睁目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