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向背

四周一片喊杀声,吴景林茫然的望着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惨烈的血腥战场上。四周都是悍勇无比,狰狞可怖的妖蛮。

突然脑后一缕凛冽杀气扑来,他下意识的横移出去,险之又险的躲开了身后像闪电般刺来的黑色巨矛。吴景林急转过身来,就见一樽像铁塔似的豹脸妖蛮,收回势大力沉的战矛,瞬间又铺开重重矛影,那妖蛮满脸的绒毛,狰狞而笑,咧开的大血,还残留着啃噬人肉留下的血迹。

四周的天水精兵一个个被砍倒在地上,惨叫声此起彼伏。

“小心!!”一个声嘶力竭的声音传来。

吴景林一回头,时间仿佛停止,只看见一道如雪练般、凝如实质的巨大刀光,已斩至他的眉睫,近得能从这凝如实质的刀光里映出他惊愕无比的神情。

“啊!”吴景林惊然坐起,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只感觉浑身一片潮腻,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滴在红色的锦被上,汗水绽放,犹如血花,这才省得刚才是一场噩梦。

没想到踏入明窍境,六识感知都上升到神识境界的他,意志竟也有如此孱弱的一刻,竟让梦境所侵。

吴景林起身推开窗,寒风呼啸而过,室内的温度急剧降了下来。

雪已经停了,天光已经泛起了青色,整个灌河城一片寂静。片刻后,城东隐隐传来一阵鼓声,号声,想是廖云奎已经开始点兵了。

吴景林也不怠慢,迅速穿戴完毕,和守在院子里的扈卫一起,便往城东大营处而行。

经过都尉府门口,吴景林看到数道雨虹般的光华从府中升起,往东掠去,心想是鼓号声惊动了吴澄和周同,要去看个究竟。

他也不多言,只是与扈卫乘御黑狡马,紧随其后。

到城东大营,天光已经亮了。校场上几千精锐肃然而立,而台上却并非是廖云奎,而是廖云奎的真传弟子、天水郡云骑校尉刘纯。

略一思忖,让其他几人去点将台旁候着,吴景林往中军大帐走去。

中军大帐此时正由一道防御灵罩屏障起来,由廖云奎十数嫡系扈卫峙守在外面。

吴景林在华阳宗、在吴族地位甚高,三十岁就踏入明窍境,天水郡及华阳宗,近百年能与他比肩的,也就七八人而已。

而廖云奎等人都已经是上辈人物,在华阳宗年轻一代人里,吴景林与吴曜、吴蕴乔等,都是最为核心的弟子。

吴景林过来,也无需通报,便有权直接进入城东大营的中军大帐,他伸手像分开水波似的,打开那道灵罩,才听闻里面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

“什么据险而守,高枕无忧;什么妖蛮残暴,野战不可胜?妖蛮年年叩关,我们是能守住几座主要城池,宗阀子弟要么避入山门,要么避入坚城,是没有什么损失,但横山低矮,挡不住妖蛮轻兵往南渗透,城外每每都是哀鸿遍野,死的都是数以万计、十万计的无辜百姓!”廖云奎须发皆张,愤然指着吴澄和周同,斥道:“华阳宗受万民供奉,事到临头,却畏缩不前,难道这横山灌河一线,都不是天水子民?难道这千里沃土,都不属你们周氏、吴氏分毫?”

周同铁青着脸,任由廖云奎呵斥着,也不理会刚入账的吴景林。

吴澄地位最高,在虎踞上坐定,那枚地阶中品法宝青狮灵印,在他手掌上忽快忽慢的转着,散发出青毫灵芒,他沉吟少顷,说道:“廖师兄,我华阳宗眼下还没有一位天榜在手,而大燕朝野,局势动荡,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惊天变局,不能不加以防备。与其此时作匹夫之勇,折兵损将,倒不如忍过这一时,待局势分明之后,倘若再有妖蛮大举寇边,我们到时候自然就有底气与其一战,但此时鲁莽不得啊!”

“廖师兄,还望你以大局为重。”周同黑着脸劝诫廖云奎。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既然只敢守城,我不劝你们,你们也不要劝我率部出战。景林,走!”廖云奎一撩灵甲下的玄色下摆,出帐而去,不再与周同、吴澄争辩下去。

吴景林看了看脸色难看、震怒难抑的吴澄和周同二人,揖礼道:“三千子弟尚在榆城岭,我得与廖师叔同往,还望都尉、周师叔谅解。”说罢,他便跟着廖云奎往点将台而去。

此时天光已然大亮,呼啸北风卷的大旗猎猎作响。

廖云奎在校场上站定,看着眼前这一个个精兵悍卒。

华阳宗六尊,廖云奎无论是修为,还是胆略、将功,应该是最强的,但由于他是寒门出身,此时也只是屈居吴澄之下,担任副都尉,嫡系兵马也仅有六千人而已。

但这六千精锐,一是廖云奎从寒门子弟里选拔出来的,又追随廖云奎戍守横山一线,即便他们中隶属于华阳宗外门的人数都不多,兵甲武备都不如周氏等族的嫡系兵马,却多剽侵悍勇、悍不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