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2/3页)

“你还说我夫君逼奸你,你简直贻笑大方,恬不知耻!”

孙氏的气势越来越高昂。

相反,黄寡妇经过这番逼问,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怎么,竟身软无力,萎顿当场。

孙氏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跪在地上的黄寡妇唾骂着。

“就问问你到底是有才,还是有貌?”

“咱们就不拿旁人做比较,就比较你我。就你这样的品貌,不是我这个比你年长的贬低你,我丈夫用得着逼奸你?他若真是贪色之人,何不拿银若干,去拿花楼找几个花娘不痛快,去逼奸你一个克死丈夫公婆的寡妇,他不嫌晦气?”

……

孙氏这一番话,说得抑扬顿挫、接连而来。

本是悲愤还在哭,说着说着画风就变了。

且言语之猛,言语之烈,简直挑战旁观者的耳朵,可你又不能说她说得不对,只能说是人被逼急了吧。

人性总是惯于同情弱者,就好比人们之前同情黄寡妇,同情她可怜被人欺辱,所以憎恶‘作恶’的顾秀才。

可此时,一个妻子一个弱女子,被逼成了这样,逼上了公堂,不惜大放厥词也要当众为夫伸冤,同样也让人不禁起了同情心。

而且人家说的没错,顾秀才到底做了多年浩然学馆的先生。

浩然学馆那是什么地方?

在定波县当地,但凡当地的孩童读书,首先考虑的就是浩然学馆。

这是浩然学馆开设两代人近百年来的根深蒂固,是多少年来的苦心经营,是陈夫子乃至一众先生们的人品、德行乃至学问的保证。

这些不光得到了当地百姓的认可,也得到过官府的嘉奖。

就不提从顾秀才手里教出了不知多少学生,有些即使不是他教出来的,但本身是浩然学馆出来的学生,或者说家里有人在浩然学馆中读过书,自然就有偏向性。

本来没有人提及,大家也想不起来这是一位先生,只觉得是个秀才做了恶事,可此时被人提起来了,大家突然想起来——

原来,这个秀才还是浩然学馆的先生?

浩然学馆的先生,会做出逼奸寡妇的事?

这是说笑吧?

是假的吧?

是骗人的吧?

是被冤枉了吧?

这是人们的第一反应,也是极为真实的反应,是不牵扯其中,没有任何立场及倾向性的真实反应。

因为这第一反应,也让围观的人们意识到,这案子中有许多地方有些不合理,到底不牵扯其中的路人还是占大多数的。

而很显然,孙氏接下来的话,将所有不合理之处都一一揭露了出来。

为何一个寡妇,竟张口逼奸闭口逼奸,毫不以为耻?这要归咎于黃烂牙,因他是代嫂应答,所以他的言论被下意识代入到了黄寡妇的身上。

一个浩然学馆的先生,堂堂一个秀才,为何要去逼奸一个寡妇?难道那个寡妇美貌惊人?

去看看黄寡妇本人,人畏畏缩缩也就不说了,大致看过去顶多也就清秀之姿,脸有些发黄,似乎营养不良,皮肤也有些粗糙,不如人家秀才娘子。

确实是很明显的对比。

孙氏本就长得不差,不然能生出顾玉汝这个美人胚子的女儿?她底子好,人也白净,只是因现在年纪大了,又是当了娘,再加上家境贫寒,平时不太注意打扮。

即是如此,站在黄寡妇身边也是很鲜明的对比。

道理可能不懂,但美丑一眼可见,路人的眼可不瞎。

还有,顾秀才逼奸寡妇,难道不嫌晦气吗?

要知道,当下的人都是极为迷信的,不然也不会有冲喜克夫之说。一个寡妇,克死了丈夫,还克死了公婆,她哪怕就是一朵花儿,花儿上镶了金,正常人也会避而远之。

所以——

人家堂堂一个秀才,浩然学馆的坐馆先生,为何要逼奸这样一个寡妇?

……

“来,你跟我说说,我丈夫为何要逼奸你?”

“你镶金嵌玉、仙女下凡?”

孙氏情绪激动,一把将黄寡妇从地上拽起来,一边摇晃一边质问她。

黃烂牙要上来拦,还算顾秀才不傻,当即挡了过来。

孙氏将黄寡妇拽起来,像拖死狗一样拖到人群面前。

“父老乡亲都来看看,今天就当我这个秀才娘子不要脸了。”

“实在是要不了脸,都要出人命了,要害死人了。”

“我这个痴长她十来岁的,就觍着脸来问问乡亲父老,到底是她长得好,还是我长得好?”

人群中,纷纷有人道:“自然是秀才娘子长得好。”

“那还用说,有眼睛的都看得到。”

“这样的女子,我可看不上,还挺晦气的。”

人群里,各种回答,各种起哄。

“那乡亲父老你们说,我夫君为何要逼奸她,逼奸她这样的?”孙氏满脸鄙夷,说完,又摇了摇黄寡妇,“来,你来说说,跟乡亲父老们好好当众说说,你有什么地方值得让我丈夫去逼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