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德洛丽丝

蓝裙子女人是一个生化人，但她并不知道这件事，所有的生化人都不知道真相，他们的记忆都是编的，从哪来，要到哪去，为什么会当治安官，为什么会去当淘金客，这些记忆被人类设计师进行了反复校正，近乎不可能出现Bug。

他们从来没有质疑过自己所处的镇子是否真实，他们也不会离开小镇，横跨所谓的印第安荒野去更外边的世界看看，他们不会产生这类念头，因为生化人的大脑被限定死了，人类不允许他们去那么远的地方，人类更不允许他们产生好奇心。

所有生化人都甘之若饴的生活在镇子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蓝裙子女人平时并不住在镇子上，而是和父亲住在离镇子不远处的农场里，来回都需要骑马。

按照人类设计师的规划，每天她都要来镇子上买一些调料和日用品。

在贝拉走进镇子的时候，她正在路边整理马具，把买到的食物放置到行囊里，她一不小心，一个罐头就掉出行囊，滚向路边。

贝拉暗自鄙视设计师的套路，这么个破罐头，每天都会掉一次吧？

吐槽归吐槽，但她还是顺手帮着捡了起来。

在蓝裙子女人回头的时候，她把罐头递了过去。

“嗨，美女，你叫什么名字？”

这种自来熟的打招呼方式明显就和18世纪美国西部那种陌生人初次见面的相互提防有所区别，加上贝拉明明是个女人，却一幅牛仔的打扮，还配着枪，这一切都和蓝裙子女人的固有程序相悖。

她似乎在认真思考，思考如何回答问题。

足足过了半分钟，她脸上的笑容才灿烂起来，这个笑容有点类似于礼貌而又不失尴尬的那种笑，这已经是她在大脑里所能找到的最适合眼下境地的笑容了：“嗨，你的打扮，嗯，很，很特别，很好看。”

她停顿了一下，过了最初的突兀后，这才进入正常的交谈模式：“我是德洛丽丝，你是……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外来者，对吧？欢迎你来到镇子。”

她的笑容看起来颇为真挚，为了最大限度降低生化人对普通人的敌视情绪，维兰德的设计师在所有生化人的意识深处植入了一个接待员和一个外来者的称呼，这些称呼在正常情况下不会启用，生化人也不会想到这个名词，现在明显就是不正常情况……

在德洛丽丝说出‘外来者’这个词后，维兰德的设计师个个像是兔子一样窜起来，006老同志连忙把他们拦住，没事没事，现在都在正常范围之内，一会里面就算是炸了！你们也别管！

贝拉摇摇头：“严格意义上说，我不是你口中的外来者，不要把我和那些‘游客’混为一谈，我一直在关注着你们。”

德洛丽丝的表情非常疑惑，她无法准确表达出恐惧这类情绪，但有些颤抖的身体还是凸显了她的不平静：“那你……是镇子上的居民，为什么我没见过你。”

“我也不是镇子上的人，我是你们的造物主，我是你们的上帝。没有我，就不会有你们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贝拉的话让德洛丽丝近乎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荒谬？错愕？生化人缺乏这些情绪，也无法准确模拟出这些情绪。

贝拉突然把自己的左轮手枪拔出来，塞到德洛丽丝手中，她四处看了看，最后指着远处一个正在饮酒的胖子。

她一招手，胖子就表情疑惑地被她拉到了面前。

这人的皮肤比镇子上的‘人’要好很多，硕大的肚子和松弛的肌肉根本就不像是一个经常骑马的牛仔，他之前在酒馆里左拥右抱，肆意的姿态显露无遗。

贝拉在德洛丽丝耳旁低语：“这个胖子你看见了吗？他是一个经营房地产的资本家，他在公路上撞死了一个女人，只用五十万就摆脱了罪责。”

“被他撞死的女人是个单亲妈妈，家里还有一个六岁的男孩，在母亲死后，男孩只能去孤儿院生活，两年后，男孩被赶出孤儿院，五年后，他在一场黑帮的斗争中被砍断两根手指，八年后，男孩变成了男人，没有受过教育的他只能走上犯罪之路，最终死在了一次监狱斗殴当中。德洛丽丝，产生愤怒情绪了吗？来，开枪，打死这个人渣。”

贝拉轻描淡写地说道。

生化人德洛丽丝颤抖地举起手枪，可手枪根本无法瞄准胖男人，枪口在左右晃动，别说扣动扳机，她现在连枪都拿不稳。

“打死他。”

“我做不到……”

“打死他。”

德洛丽丝满脸泪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难过，这么痛苦，从逻辑思维方式上说，她现在的哭泣和胆怯简直是来得莫名其妙。

006老同志一直在主控室观看，此时他不得不用耳麦提醒贝拉：“我们对接待员有严格的设置，他们无法对外来者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