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5/5页)

她怎么样不重要,事情到了这一步,只要叔父在江辞舟手上,何鸿云的罪行迟早都能昭示天下,她这一路险难走来,要的不正是这个结果吗?

当初薛长兴投崖,她在断崖前立下誓言,早已做好了付出一切的准备。

青唯翻身下马,在江辞舟面前顿住:“我可以……”

江辞舟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他也下了马,“你不能。”

中郎将见了这情形,在一旁讥诮道:“江虞侯,看来你这娘子倒是比你识大体,大局如此,人证据在,你拦不住——”

一语未尽,江辞舟蓦地转头看他。

隔了茫茫雪,隔了一张面具,中郎将竟是被这一侧目的气势摄住,到了嘴边的话全都咽去喉咙里。

江辞舟沉默了许久,随后转过身,面向何鸿云一众人。

“你们说得对,江辞舟是拦不住。”

他声线泠然,久立在荒原上,抬起手,慢慢扶上自己的面具。

这一刻天地很静,似乎只余落雪声。

这张面具是怎么带上的,江辞舟已快忘了。

他只记得洗襟台坍塌那日的漭漭急雨,与残垣之下的暗无天日。在伤重回宫的一年时间里,他无论清醒还是昏睡,每一日都反复陷在铺天盖地的烟尘里,耳畔不断地回响着自己的那一声“拆吧”,那是这世上最深重的诅咒。

他无法踏出昭允殿,甚至不能立在这朗朗乾坤之下。

直到一年后,他带上了这张面具,作为另一个人而活,才头一回立在这白日青天里。

但这也不是他。至少不是从前的谢容与。

江辞舟以为他会终身藏在这张面具之下,收敛起自己的性情与锋芒,活得不再那么像自己,可是,世事真是难料啊。

落雪无声,谢容与此刻的心也很静。

静得像成亲那日,他拿玉如意掀去她盖头,像阳坡校场的大火里,她在箭楼坍塌时,抬手遮住他的眼,他抱着她,一起跌落高台。

像一束光穿透暗无天日的烟尘,抵达残垣断壁的深渊。

从此,他的生命里就有了更重要的。

他知道,江辞舟拦不住兵马,可是,如果——

谢容与伸手,扶住面具,缓缓摘下。纷扬的大雪洗去天地尘烟,日色挣破云层,他也该试着自深渊挣脱而出。

时隔五年,眉目初现。

“如果是本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