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为了掩人耳目,凌青蘅每次都是打扮成小太监的样子,假借安郡王的名号出入玉龙山行宫。

从玉龙山行宫出来,凌青蘅抄了条小路骑马下山,下到半山腰时要经过一片翠竹林,此时刚过晌午,天气炎热,翠竹林里一丝风都没有,万竹静立纹丝不动,只有蝉声在林间极尽嘶鸣。

凌青蘅骑在一匹黑色骏马之上,双眸紧盯前方,双。腿夹紧马肚,一手拽着缰绳,一手熟练地挥鞭拍马,黑马犹如一道魅影穿梭在翠涛碧浪之间,马蹄疾驰经过之处,卷起一阵劲风,这才引得身后的竹叶摇曳起来,沙沙作响。

忽然奔驰至一处,黑马的马蹄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下,行动受阻,剧烈的惯性使得黑马前肢不受控制地往前跪倒在地,后肢跟着踩空,马屁。股随之高抬,眼看马背上的凌青蘅就要被重重甩在地上——可没想到伴随着黑马的一声警告嘶鸣,凌青蘅立即将双脚从马镫里抽出,一拍马背整个人便从马背上凌空而起,宛如一只轻盈的飞燕,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黑马倒地,凌青蘅正要上前查看是什么情况,突然敏锐地听到从他身后传来一个利刃划破空气的尖啸声,未等大脑思考,身体已经率先做出本能的反应,他反手便从腰间抽出软剑,转身抬手一剑,侧身挡开了背后而来的偷袭!

偷袭之人似乎也并不想恋战,偷袭被发现,也没有再出招,只是避开了凌青蘅软剑的锋芒,纵身一跃,背对着落在凌青蘅前面,挡住了凌青蘅的去路。

而凌青蘅虽然未看清楚他的脸,但仅凭此人身上这一身鲜红夺目的飞鱼服,便已知晓对方的身份是锦衣卫。

“凌公子好身手。”那人未转过身,也未将手中的绣春刀放下。

被人一语道破了身份,凌青蘅也没慌张,平静地道:“阁下也不赖。不知凌某何时得罪了这位锦衣卫大人,让大人要在此处设下陷阱埋伏凌某?”

那锦衣卫轻嗤一声,讥讽道:“凌公子错了,你得罪的人不是我,而是郭大伴。”

“哦?”凌青蘅不慌不忙地反问,“可凌某不过一介布衣,与九千岁素未谋面,与东厂也素无瓜葛,何谈得罪?会不会是你们弄错了?”

锦衣卫拿着条帕子,低着头漫不经心地擦拭着绣春刀冰冷锋利的刀身,可见他乌纱帽下露出的那半张侧脸,轮廓英挺,棱角分明,虽没瞧见正脸,但已能感觉出他周身弥漫的肃杀之气。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也不知凌公子这巧言善辩的能力,”锦衣卫语气倏地一冷,竟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儿,一字一顿道,“是跟谁学的。”顿了顿又冷笑着道,“可惜任你再伶牙俐齿,也改变不了,你就是昭怀太子逆党中人的事实!”

凌青蘅眸光一凛,暗暗握紧了手里的软剑,语气波澜不起地道:“大人真会开玩笑,什么太子?什么逆党?恕在下一个字都听不懂,这莫须有的罪名,在下不能认。”

“不见棺材不掉泪。”锦衣卫举起手里的绣春刀,对着空气比划了两下,慢条斯理地道,“你不承认认识昭怀太子没关系,那前不久锦衣卫曾抓获过你们中一个名叫韩遂的同党,这人你总该认识吧?”

凌青蘅听锦衣卫提到“韩遂”的名字,眼里有杀意一闪而过,语气也不似刚才的云淡风轻,变得紧绷了起来,“不认识。”

“韩遂,昭怀太子府詹事韩崇之子,昭怀太子与徐皇后在宫中施厌胜之术被告发,韩崇为昭怀太子求情,触怒高宗,韩家被判满门抄斩,唯有当时在神机营中任参事的长子韩遂一人逃脱,随后下落不明,我可有说错?”锦衣卫慢条斯理地说完,冷声质问,“你们这伙效忠于谋逆罪人沈昭怀的逆党,先是劫走各州府进献给郭大伴的寿礼,随后又处心积虑接近当今圣上,说,你们到底有何目的?”

凌青蘅此时已经起了杀心,正想出其不意出杀招解决了眼前这个祸患,却听那锦衣卫淡定地嗤笑道:“本官奉劝凌公子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本官可不敢保证,在你近本官身之前,还能不能有命站着。”

凌青蘅闻言紧锁起眉头,谨慎地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四下观察了一圈,想确定还有没有其他锦衣卫埋伏在周围。

“凌公子这就怕了?”锦衣卫说完,突然将手里的绣春刀插回了刀鞘,冷不丁地转过身,面带讥讽地望着凌青蘅。

而凌青蘅也观察完了四周的情况,以他习武多年锻炼出来的感应力,并未感觉出这附近还有其他人的存在,便知道刚才这锦衣卫警告他的话,不过是在诈他。

凌青蘅正暗恼自己受了这锦衣卫的戏弄,可等他看清楚了锦衣卫的脸后,不由得惊讶失声,“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