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2/3页)
或许是因为津岛怜央总是轻而易举地交付给他人的信赖,或许是因为津岛怜央自己也无法控制的、没有负面情绪的特性。
总而言之,在听见了津岛怜央的话语的这时候,太宰治的心中反倒升起了些微妙的感触,他想,从前你全身心信赖着的那些人,最后也不同样毫不犹豫地伤害你了吗?
出于一种古怪又阴暗的好奇心,他有些刨根究底般执拗追问道,“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伤害了怜央呢?”他说,“并不是吓唬一下那样的开玩笑,是真实的,会导致怜央死亡的伤害。”
“诶……?”
津岛怜央被问住了,他又困惑地蹙起细细的眉毛,纠结地想着这件在他看来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如果真的发生了,自己会怎样想。
可心中始终是空荡荡的一片,像一片空白的试题答案般,没有半点可供参考的价值。
他最终也只能干巴巴地回答着哥哥提出来的为难问题,“……如果哥哥真的想要杀掉的话,就杀掉好了啊。”
津岛怜央是近乎天真般说出这句话的,即便已经死过一次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既不理解自己在他人心中的价值,也不知道死亡究竟意味着什么。
“可是这样的话,不就跟怜央所说的话矛盾了吗?”太宰治轻声问道。
“怎么会矛盾呢?”津岛怜央是有些惊奇地瞪大了眼睛,又笑着说,“哥哥是不会伤害我的——是我自己这样自顾自地擅自相信着、擅自坚持着的想法,跟哥哥想要怎么做又有什么关系呢?”
津岛怜央像是个没有[自我]概念的孩子。
他事事讨好着他人,会主动把一切的过错归咎在自己身上,丝毫不介意他人的背叛,可以轻而易举地接受认识事物的改变,即使因为生长环境的影响和唯一朋友的教导,脑中朦胧地出现了自私的理念,但显而易见的只是一个简单又稚嫩的雏形罢了,他只不过开始会给要讨好的人进行排序了。
要首先满足哥哥的愿望,其次是绘里奈,第三是亚路嘉,然后是无差别的其他所有人。
他没将自己放进这个名单之中。
即便早已经预料到了,但从津岛怜央的口中听见了与自己想象中相同的回答时,太宰治还是沉默了一瞬,在片刻之后,又轻轻地如同呼吸般微叹了一口气。
怜央是个在人格上存在着缺陷的孩子。
他明明知道这一点,却还是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确认。
不是因为觉得他虚假的像个不存在的人,也不是因为无法接受他的缺陷,只是因为这样毫无防备的信赖心、这样毫无差别的讨好给津岛怜央带来了太多的不幸。
或许这是为了让津岛怜央在幼年的那座死寂又冷漠的宅院之中,在那一件只有六叠大小、阴暗又潮湿的房间之中挣扎地活下去,才会诞生的保护机制,但在脱离了那个古板又落后的家之后,这个曾经的保护机制就变成了刺向津岛怜央的尖刺,只让他被他人的欲念、他人的私心驱使着行动,在其中饱受伤害而已。
但是若要让津岛怜央改变,就必然会让绘里奈遭受伤害。
要让绘里奈归还津岛怜央的负面情绪,就像是在剥夺她诞生的根基、剥夺她生存必需的氧气、剥夺在她体内涓涓循环的血液一般。
这是个无解的难题。
太宰治只能尽可能用自己的力量去保护津岛怜央,像是保护患了病、感知不到疼痛的孩子一般,小心翼翼地照看着他周围所有的动静。
他摸了摸津岛怜央柔顺的头发,不再为难他了,将话题转回到了工作之上。
“怜央知道黑手党平时是做什么的吗?”
只要他稍稍一提起孩子感兴趣的话题,津岛怜央就会立刻转移了注意力,他想了想,说道,“收保护费、打架和赌博……?电视上都是这样演的。”
“哈哈,差不多吧,不过业务还要更多一点。”太宰治说道,“黑手党也可以正常地开商业公司、进行投资和交易,偶尔也接受别人的委托做事情,还会相当遵纪守法地缴纳税款哦,每年那一大笔的税款交出去的时候,森先生都会心疼的睡不着觉呢。”
“森先生……就是上一次见过的那个大叔吗?”津岛怜央好奇地问道。
“是的哦。”太宰治想了想,笑眯眯地又补充着说道,“怜央别看森先生那副头发浓密的模样,其实是他带了个假发在头顶,森先生的真面目就是那种毛发危机的中年男人,秃头又油腻,还是个变态萝莉控,对12岁以下的女孩都有特殊的兴趣,超——级恶心的。”
津岛怜央张圆了嘴巴,有些愣愣地听着太宰治的描述,默默地一点点修正了森鸥外在脑中的形象。
太宰治面不改色地诋毁着森鸥外,因为知道津岛怜央不在意自己,因此又着重地说了一句,“啊,对了,绘里奈也是12岁以下的小女孩吧?绘里奈这么可爱又纯洁,一点都不懂得防备别人,怜央可要保护好绘里奈,千万千万不要接近森先生那样的变态,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