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火烧(第4/14页)

我犹豫了一下把书递给了他。

似乎一个好看男人的请求总是很难让人拒绝的,尤其是他这会儿完全没有白天时的踞傲和冷漠。这几乎让我忘了白天他当着我面做的那个相当无礼的小动作。

“谢谢。”把书接到手里他对我笑了笑。一笑那双眼变得更深,让人错觉那双眼几乎除了瞳孔外什么都没有,这让它们显得更加好看。黑得幽洞般深邃的一双眼睛……嗯,这句话我打算以后用到我什么时候心血来潮去写的小文章里。

琢磨的当口男人拿着书转身朝门外走去,我正准备重新躺回床上去看看那些不知道被谁留在船舱里的色情杂志,这当口那男人又回来了,依旧立在门口:“我曾经……因为这本书一直在海上旅行。”

“是么。”我抬头看了他一眼。

“每次度假的时候。几个世纪一次,那种感觉很让人怀念。”

我开始猜他是不是个作家,或者诗人,因为只有那种人才总喜欢在陌生人面前说些模糊的,又似乎很浪漫的字眼。可是他忘了这本书的诞生离现在也才不超过一个多世纪的间隔。不过这些字眼经由一个好看的男人嘴里说出来,倒也不是那么令人讨厌:“这么说你坐船去过很多地方了。”

“很多,我还特意去了趟好望角,16世纪的它有种让人窒息的美。当然有时候也想去一次大西洲,不过一直没有机会。”

“我也挺想去看看。”我开始觉得这帅哥的头脑可能被过于浪漫的细胞侵蚀得有点不太好使。

“是么,有机会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看,如果……有那个机会的话。”

“呵呵,谢谢。”

突然舷窗外一道墙似的浪头卷过,冷不丁间吓了我一跳:“好大的浪……”巨大的浪头带着船身一个巨大的跌宕,只觉得心脏也因此荡了一下,这时听见身后男人若有所思说了一句:

“你觉得有人会欣赏在这种波浪里死去的感觉么。”

最初我没有反应过来,因为我的注意力都被外面翻卷的海浪给吸引着,只随口应了句:“不知道,或者你应该去问问那些人。”

然后一下子反应过来:“哎!你说什么呢?这种时候说这些话多不吉利!”

他朝我笑笑:“是么。”

“而且我不觉得这种环境有什么好欣赏的。”被他那话弄得情绪有点差,我又摆着手补充了一句。手腕上的珠子因此被我弄得卡啦啦一阵轻响,他目光一转,朝我手上看了看:“你的手链很漂亮。”

“是吗,谢谢。”

“也很特别。”

“很多人这么说。”

“介意我问问价钱么。”

“不值钱,别人给的。”

他挑眉:“它价值连城。”

我下意识把手朝身后缩了缩。这当口那女孩子哼着歌进来了,从男人边上擦肩而过,视若无睹地踢掉了鞋子爬上床,一边撩起衣服就开始解裤子扣。

我被她的动作给吓了一跳。正要提醒她这里还有个男人在,一抬眼,发现那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舱门关得很牢,像是从来都没有人进出过。

“葡萄吃吗。”然后听见那女孩子问我。

我摇了摇头。

“你热不热,怎么这地方越来越热了。”嘀咕着一边用力踢开了被子。我朝她床上看了一眼,发觉她身下那个喷水的女人没有再出现。

暴风雨在第二天天亮势头减弱,到下午彻底消失无踪。一切变得很平静,我们的船在一片宁静中驶进了三亚半岛那个月牙形的港口。

这地方比我想象中要脏乱,一下船到处都是兜售纪念品的小贩以及迫不及待拉着你往自己车方向跑旅店拉客员,我不得不十二万分小心地护着自己的行李匆匆跑出这个看上去鱼龙混杂的地方。城里的交通倒是建造得相当好,四车道的马路分上下行两排,又宽敞又簇新,两边棕榈郁郁葱葱,可能是雨季的关系,虽然就在马路边缘,上面还是纤尘不染,绿得能滴出水来似的感觉。

一路呼吸着这地方靠海的新鲜空气,我一边按着狐狸给的地址寻到了港口边上的车站。

狐狸说那车是直达我住的那家饭店的,一上去尽管打瞌睡就可以,方便得不得了。看上去确实也是,离港口很近,如果真如他说的下车几步就到饭店,倒确实是很方便。听说那家饭店还有温泉供应,想到这一点,昨天一晚上的惊吓和疲劳不知不觉就全忘光了。

然而车子到站我拖着行李下车之后,不知怎的觉得这地方总有什么不太对劲。

这地方根本不像终点站的样子,也不像靠近温泉旅游景点的样子。狐疑间身后的车子门一关又朝前开了,我一惊,琢磨着不是刚才报站时报的是终点站吗?直到车子的身影消失在我视线,我才想起来,没准刚才是我听错了,也许它报的是招呼站,却被我听成了终点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