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魅(第5/10页)
我瞥了她一眼,“你脸上这是什么表情?”
“如果是和尚的话,那我会后悔刚才跑出来叫你。”
“哦,是吗?”
“你说会不会是他?”
“不会吧。”
“真可惜……”
“色狼。”
夜里,伴着雨声和风声在这古屋的旧床上睡觉。梅子前一刻还在絮叨着慧谮的英俊和儒雅,后一刻鼻息就开始浓重了起来,这是随遇而安的一个人。而起我却迟迟睡不着。
也许是这个陌生的环境,也可能是因为今天的遭遇。
如果不是分开行动我们俩擅自跑这么远,这会儿应该是舒服地躺在旅馆的床上睡大觉了吧,天知道其他人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万一他们一急打电话告诉我姥姥,或者报警,这回可真叫玩大了,回去铁定吃不了兜着走。
越想越觉得心里焦躁,原本因为同那和尚的接触而平和下来的情绪,因着周围的安静反而又再次翻搅了起来,我辗转难眠。
忽然肩膀被梅子推了推,她爬起床迷迷糊糊问我:“厕所去不去?”
我说不去。
她应了一声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套上鞋就出去了。
谁知这一去就是大半天。
就是大号也用不了那么长时间,可她始终没有回来。一下子想起她之前说有人在“浴室”偷看她,我顿时紧张起来。琢磨着可别是真碰上什么不好的事了吧?当下起身拿了手电就要往外跑,门一推,却见她嘴角一抹诡诡的笑,有点飘飘然地回来了。
进门上床,脸上依然笑得春光灿烂。我不解:“笑什么,看到神仙了?”
不问还好,一问她干脆吃吃地傻笑上了。半响见我不再理她,她这才翻了个身转向我,对我道:“差不多。宝珠,猜我看到什么了?”
我摇头。
她凑近我耳朵,“我看到那小和尚在山涧里洗澡……”
我一听抬手“啪”在她头上敲了个栗暴,“你作死了!偷看和尚洗澡!”
“嘘……”一边用力捂住我的嘴,她一边笑得满脸通红,“哎,宝珠,和尚的身材这是好得没话说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用力朝她翻了个白眼,“我没你这么饥不择食。”
“嘁!装。”不理会我的讽刺,她翻了个身背对向我,“说真的,宝珠,我觉得我爱上了这个小和尚了。”
“你有病。”
“真的有病了,而且病得不轻,你说可咋办?”
“要不要明天我回去,你留下来得了。”
我是这么想来着,怕我爸杀过来。”
“呵,有色心没色胆。”
“哎……”忽然重重一声叹息,她再次把脸转向我,“宝珠,这里算是佛门静地吧?”
“算吧。”
“为什么明明是这样的地方,我脑子里老会深处那种罪恶念头呢?”
“色女无敌吧……”
“嘿嘿……”
第二天的雨果然没有停,依旧淅沥沥地下着。出门放眼一片浓得像牛奶似的雾,从距离十多米外的地方开始。这种能见度别说是在深山沥,就是在城市笔直的大马路上,也是让人举步为艰的。
“看样子还得再等一天。”出去赚了一圈回来,慧谮对我们说。
“哎,那只好这样了。”嘴上说得无奈,梅子的眼神却是完全相反的一种表情。我知道她脑袋里在想些什么,于是我也叹了口气。
我可跟她不一样,我是撒了谎才出来的。一晚上已经够本了,连着再一天不能回去和同学碰头,他们不去报警那才叫怪了,到时候可有我好受。但对此又实在是一筹莫展,这种天根本就没办法出山,有天大的急事也改变不了。
只能认命地继续留下来,和想尽办法同慧谮搭话的梅子呆在那间不大的客堂里。
好在慧谮似乎看出了我眼里的焦虑,所以说的话也比昨天多了些,给我们介绍了下这座山的状况,又给我们说了些寺里生活的点点滴滴。
慧谮课堂里有把断了的戒尺,竹子的,他说这是他刚出家那会儿他的师傅用的。因为他总也习惯不了寺里的规矩,所以师傅常常用这个来训斥他,尺子断了没多久,师傅就圆寂了。至今无论云游到哪里,他总是随身带着这把断掉的戒尺,为的就是在自己偶然不那么守清规的时候,看到它便能时时提醒下自己。
听到这里梅子问他,“和尚,你不守什么清规啊?”
清规两个字故意咬得很重,慧谮却似乎并不懂她重音里的含义,只是微微笑了笑,然后三句两句,便把话题带了开去。
久了便开始觉得也难怪梅子会那么喜欢他,撇开他和尚这一层身份,他真的是个相当有味道的人。
和班级里那些毛里毛躁的小男生不同,慧谮是温润的,温润得像块玉似的男人,无论他的长相、嗓音,还是性格。于是不知不觉开始喜欢上和他攀谈的感觉,甚至哪怕是在同一个空间里呆着不说话,感觉也是极好的,像夏夜里坐在清凉的藤椅上嗅着栀子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