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南烟(第2/3页)
徐宙也一手拉着南烟的手腕儿,一手抱着两幅画,两人在偌大的休息室内侧穿行了一遭,才见到了那个瘦长脸的男人。
此人名叫冷嘉绅,年纪六十岁上下,美术圈挺有名气的收藏家。
一路来听徐宙也谈起,冷老为人乐善好施,爱好发掘新人,但对新人的水平也较为严苛。之前他与徐宙也的外公有过一顿朋友饭局的缘分。当时没看上徐宙也外公的作品。
梵高也是死后才大红大紫的呢。
徐宙也来时将这话挂在嘴边。
南烟心底却有点惴惴的。
一个球童在陪冷嘉绅练球,徐宙也和南烟没打扰,两人隔着道玻璃,坐在里侧的休息椅。
冷嘉绅挺照顾他俩,徐宙也刚在门口报了名字,嘱咐是来找冷先生,就让他们进来了。这会儿一盏好茶也跟着上来了。
南烟拿过徐宙也今天额外带来的那副画端详。
斑驳的野草与星空,一处绵延长坡,如河流,奔腾到天尽头去。
恣意生长与沉静无垠。
数种鲜艳色彩的激烈碰撞。
这是刚在一起的那年夏末,两人一起去北京郊外写生,晚上住在个破帐篷里,她被虫子咬得睡不着,披了条毯子出来画画。她画了一半就回去睡了,第二天醒来,他已经补好了另一半。
分手后,她就给这画扔他那画室了。
什么也没带走。
“怎么样,现在看是不是还是很好看?”徐宙也问她,有点儿小得意。
南烟轻笑了声,手拨弄一下他那长了许多的刘海儿,拨开清隽的眉眼来,满意地点头:“是很好看,就是该剪剪了。”
徐宙也摇摇头,笑着拂她手:“你别闹。”
冷嘉绅正好转过来,看到他们了,徐宙也立刻带着南烟站起来,打了招呼。
冷嘉绅笑着对他们点点头,又让球童拿新球出来,继续打。
不急不缓的。
南烟胳膊肘支在膝盖,托着腮,有点无聊。
梭巡一圈儿这边的陈设,顺着弧形玻璃瞧过去,恰恰注意到那道高大颀长的身影。
就在不远,与他们就一个间隔。
怀礼身边伴着一个金色短发的白俄女人,他们如去年在俄罗斯那时一般亲昵。还有个五六十岁的白俄男人,一把大胡子里一个大鼻子,挺突兀,容貌与那白俄女人几分相像,应是父女。
怀礼到没多久,那对父女倒是练习了很长时间了似的,几人交流愉快,那男人还拍一拍他的脊背,谈笑两句。
冷嘉绅好似与那个白俄男人刚才就聊过一轮儿了,应是用英语交流的,这会儿隔了个场地都说说笑笑的。
“你刚才怎么来的?我还没问你呢,”徐宙也问南烟,“这地方不好走,地铁也不好倒吧。”
“打车来的。”南烟收回目光,懒懒瞥了眼冷嘉绅,悄悄问徐宙也,“你猜他会晾我们多久?”
“晾?”徐宙也笑道,“不至于吧,也算是个人物。”
南烟轻轻地哼笑了声,向后靠入休闲椅,“看着吧。”
事实证明,真晾了一会儿。
二十多分钟,南烟都跑吸烟区抽了根烟了,冷嘉绅才慢吞吞结束了这一轮儿从外面进来,用毛巾擦了擦汗。
“等久了吧。”
徐宙也和南烟站起来,说:“也没多久,我们也才来。还怕打扰到您。”
“今天天气好,球场人又多,本想去外面打的,”冷嘉绅说着,指了指隔壁场地那对儿白俄父女,他们似乎准备收拾东西去外面场地了,“都这样呢,只能在练习场打一打,过不了瘾。哎小徐,你会打的吧?”
“啊我,”徐宙也挠了挠后脑勺头发,不好意思地说,“不是很会。”
“不会没关系,可以学嘛。”冷嘉绅无谓一笑,又问南烟,“小姑娘,怎么称呼?”
“冷老您好,”南烟甜甜一笑,伸出手,“还没介绍,我叫南烟,是徐宙也的朋友。”
身侧一阵小风掠过。
跟随几句俄语交谈的沉稳音调,有说有笑的。
南烟下意识侧了下头,恰恰看到怀礼背影。肩宽腰窄的好身材,一条休闲工装裤,整个人慵慵懒懒、不失气质。
他和那一对儿白俄父女在隔壁休息椅暂时坐下,工作人员为他们联系场地去了。
“南烟。”
冷嘉绅回握住她,她才回过了神。
“不错,家长会起名,”冷嘉绅笑了笑,坐下来,稍作了休息,“还麻烦你们带画儿亲自跑一趟,我啊,实在是太忙了。”
什么太忙了。
南烟心想。
这种事儿呢,相当于拿个进那圈子的敲门砖,得硬生生地在人面前软磨硬泡,磨掉一层皮肉,一层骨头了,给你磨服帖了,看到你那所谓能经得起千锤百打的“诚心”了,再考虑要不要你的东西。
生存嘛。
“我今天兴致挺高,我那闺女不在身边,平时也没人陪我打球,咱们一会儿去场地聊吧,你们也陪我打打,会不会没大关系,”冷嘉绅说着,倒是一眼没看他们拿来的画儿,“哎那个,小徐,不耽误你时间吧?估计得三四个小时呢,我听说你开了个店儿,不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