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对上(第2/4页)

韶星津其实觉得不妥,倭人因穷困,一向很疯,在倭地四岛上动作太大,不知道他们会发什么疯。

但他手伸不了那么长,真出了事儿也不是他承担,没有开口的道理,就只笑了笑道:“南直隶按察司中,他上官算得上我父亲的学生,该弄的文书,自然会配合公主一气儿弄好。”

公主点头,又细问了几句。

既然火都烧起来了,拿白旭宪上架烤,就不能让人抓了破绽,就必须给他压得实实的。

三人商议过了片刻,公主瞧了一眼角落里的西洋钟,觉得倦了,稍微别开脸几分,韶星津就明白,起身准备告退了。

只是他要告退之前,不咸不淡笑道:”公主压根也没给韶家断了牵连的机会,三年前我手头不小心将家父私印与诸多公文一丢,公主便拿到手给栽盆里了。现在,两家根儿都连在环渤船舶公司上来。只不过这牵连闹出来,咱两家谁都讨不了好,公主不愿意用就是了。”

熹庆公主忽然回过头脸来:“什么?”

韶星津以为是她的脾气,不爱听他软话里呲打的意思,可他还偏要笑意融融道:“倒也是,环渤船舶不过是牵上了咱们两家,白旭宪拿到的折子,是牵上了皇帝,这才是公主的意思。”

熹庆公主徐徐出了一口气,放下翘起的右腿,坐直了抬眼看他:”三年多前你丢了私印?你是说金陵起火的那一晚?”

韶星津觉得微妙又好笑,三年半以前,还是他爹的人放的火,还是公主的人追杀的他,丢了东西之后,都还是落在了梁栩手里。

梁栩却瞪大了眼睛,直看向公主。

公主垂下眼去,纤细的手指抚着腕子上白玉素镯,笑道:“那可巧了,我只当是韶家求好也求利,不知山云在我这儿拿了三年的分红,我从未克扣半分。”

韶星津也哑住。

这意思是……公主压根没拿到他三年前丢的私印。

是一个外人顶着韶家的名号,入股了公主最利厚的产业!然后恬不知耻的蒙混到了几大股东的位置上!

公主和他眼底都是一样的惊与恼。

韶星津脑子里有一个不敢想的答案:白二小姐或者白旭宪?

不知道为何,明明白旭宪更有这个可能性,他却觉得更像是白二小姐。

那玫瑰香膏的气味,那果决夺走的手……

很巧,另一位脑袋里也是这么想的。

梁栩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白二小姐给恫住了,从豪厄尔的事儿之后,但凡有点背地里有隐情的风吹草动,他总觉得跟她有关。

他觉得自己脑袋里,好像也要抓住些线索了。

豪厄尔,茶业,生意。不知山云,入股,三年前金陵暴|动。

她十几岁,就能跟遛猫逗狗似的,把这些事儿拢在一起,公主都被她给遛了?

白二小姐是只在书院里闲读书的小姑娘,还是背后在许多环节都操盘过参与过的……高人?

韶星津不知道为何和梁栩对上了目光,好像确认了眼神,各也不知道能开口说什么。

要真在公主面前提及白二小姐,真就像是两个斗法的武林高手重伤倒地,非说是隔壁小孩拿弹弓把他俩护心甲打碎了——说了也没人信!

韶星津干脆闭嘴告退,只留公主面色阴晴不定的坐着。

他起身,隔间里的宝膺也扶着桌子站起来了。

只是他脚步极轻,脑袋昏胀,人出了两道门,才敢踉跄。

他知道那言实将军的命,倭地手中的船,宁波水师的闹,处处跟他娘亲有关。

但他没想到,出了这样大的事,几个人竟然想让白家人背!

不行,他必须要去告诉昳儿……

可,可告诉了能如何?

宝膺太知道他娘是什么样的人了,她决断的事儿没人能跑,白家总要在大明做官,做人,就逃不出她的纤纤十指!

逃。

他多想也逃了。

他实在受不了了。

每一个人叫他一声“世子爷”,就在提醒他娘做的每一件事,每一条人命,几乎都落在他身上。

他不在乎自己爹是谁,不在乎他娘到底爱不爱他。

他只想着做清清白白的一个人。否则他咽不下去这府上的一点糠。

宝膺打定了主意,便往自己院子回去,东西也不多,他拿了边从后门出去了。

在宝膺离开后,公主唤来身边手下,道:“白府先不着急惊动,最好拿到白旭宪手里的东西再说,不过驸马……去查查他去哪儿。”

*

小洋口港。

山光远一身鸦青色圆领袍衫,钻进营帐里去,他没有身着军服,难免引起军营中的侧目。

言元武在帐内,端着一盆冷水放到床边盆架上,轻声道:“爹,醒了吗?”

床上一阵轻声闷哼,身材高大的男子撑着坐起来,半个膀子上有狰狞的烧伤,一直连到耳下。言实扯了扯烧伤的黏稠丑陋伤痕上的纱布,对山光远道:“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