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2/3页)

“郭良是谁?”

“是驾马的马夫,”杨柳说:“夫人下车时险些崴脚,就是他帮的忙。”

“是他——”傅汝秩想起来了,“他怎会落河?”

“乡下人没见过世面,倚在栏杆上观景,也不知怎的就翻过去了。现在大家都在找人,但希望不大。”

“……躲过了叛军追击,却没躲过老天捉弄,真是世事难料。”傅汝秩叹息道:“给他的家人送一笔钱吧。”

“喏。”杨柳施施然屈膝。

傅玄邈开口道:“我已备好寝室书房,父亲一路车马劳顿,不如上楼歇息一会。”

“也好。”傅汝秩起身,说:“若有要事,即刻报我。”

“自当如此。”

傅玄邈起身,行了一礼。

傅汝秩离开后,傅玄邈对杨柳道:“把御峰叫来。”

“喏。”

没过一会,一名体格精壮,步伐矫健的青年男子便到了傅玄邈面前。

“留在京畿一带的暗卫如今还剩几人?”

“二十人上下。”

“这二十人我交给你,由你带队搜查京畿,务必要得到越国公主的消息。”

“属下领命!”

傅玄邈挥了挥手,杨柳上前一步,轻声道:“请吧。”

御峰跨出阁门,转身向杨柳道:“义妹不用远送,外边日头这么毒辣,你还是快些进去吧。”

“义兄打算何时出发?”

“我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回去捡几件替换衣物即可出发。”

“义兄出发之前,可否来小妹处喝一杯茶?”

御峰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杨柳笑道:“小妹静待义兄到访。”

御峰离开后,杨柳回到阁内,对着窗边人遥遥行了一礼。

“公子,御峰已离开了,想必傍晚就能出发。”

“知道了。”

杨柳在原地站了片刻,走到榻前拿起茶壶,道:“这茶已经凉了,我再……”

“不必。”傅玄邈说:“你下去罢。”

杨柳眼中一黯:“……喏。”

阁中只剩自己后,傅玄邈推开两扇长窗,沉默远眺岚河。

他要找的人,究竟身在何处?

河风潇潇,浪涛滚滚。

一只孤鸟,掠过孤寂长空,飞向对岸只有绿豆大小的稀疏平房。

……

一只麻雀落在门外桂花树上,抖了抖翅膀,悠然地加入了树上其余几只鸟雀的合唱。

布靴从大开的堂屋里飞出,惊飞一众鸟雀。

半晌后,虚着眼睛的李鹜从屋里单脚跳出,摸到树下,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把脚塞进了树下的布靴。

“老子总有一天要把你们炖汤喝……”

他虚着眼睛往后院晃去,一副还在睡梦的样子,头发乱得像鸡窝也懒得理一理。

漫步到后院水缸后,李鹜闭着眼往里一捞,捞空,他手上一顿,接着往更深处捞去。

还是捞空。

“老子的瓢呢?”

昨日瓢还分明浮在水上,怎么现在瓢不见了,水也不见了?

李鹜半个身子都探进土缸了,总算摸到了瓢。

睡意猛地飞走了,他瞠目结舌地瞪着空荡荡的水缸,难以想象这缸直到昨晚还是满的。

李鹜刮了又刮,才从缸底刮出半瓢水。但半瓢水——能干什么?洗牙缝吗?

“沈——珠——曦!”

李鹜冲进堂屋,一把撩开卧室的竹帘,迎接他的却是一个和水缸一样干净的卧室。

这疯婆娘吃了他的包子,睡了他的床,天一亮拍拍屁股就又跑了!

李鹜气得头晕,残余的理智让他停下外出追击的脚步。他回到后院,用仅剩的半瓢水洗了眼睛,漱了口,借着缸壁上残余的一点水珠,把头发抹顺,束在脑后。

做完这一切,他才面沉如水地冲出门去。

鱼头镇就屁大点地方,打个喷嚏能从镇头传到镇尾,李鹜随便逮了几个人问就打听出了沈珠曦的动向。

见过沈珠曦的人口径一致,都说她向他们打听往当铺怎么走。

当铺的路,李鹜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独眼龙和他做了多年生意,他对独眼龙的品性门清,沈珠曦那种又傻又肥的小白兔去当铺,只有变成香辣烤兔——被嚼着吃的份儿。

果不其然,他还没进当铺大门就听到里面传来沈珠曦的祈求声:

“……你再看看吧,这对耳饰不可能才值这么点钱!”

李鹜沉着脸站在门外,如果这疯婆娘是想卖了耳饰远走高飞,他就等她变成香辣烤兔,再和独眼龙一起把她嚼了。

“姑娘,你是不知道当铺的规矩呀?不管什么东西,进了当铺都是要折价的,我们又不是做善事的,要是你多少钱买来,我们多少钱买走,这当铺,不早就垮了?”

独眼龙站在柜台后,两撇胡子随着讥笑在薄薄的嘴唇上一动一动。

“可这确实太低了……能不能再加点?”

沈珠曦站在柜台前,背对着他不住哀求。独眼龙摸着胡子沉吟,忽然瞧见了门外的李鹜,他对李鹜打了个眼色,那是他们熟悉的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