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6/8页)
奴良鲤伴无所谓地说道,将她抱在怀里蹭了蹭。
“母亲偶尔也会跟着老爸一起。”
绘里花顿时被戳中了死穴,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句不损害璎姬形象又能谴责这样行为的话,于是只干巴巴地憋了一句“无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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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户后面是明治,明治后面是大正,度过昭和和平成,绘里花看着呼啸而过的电车建起,一座座学校建起。
这已经是人类的时代了。
奴良鲤伴去处理偶尔的几个企图打破和平的妖怪的时候,绘里花就和毛倡妓她们一起出去逛街。
身为奴良组的主母,虽然不太擅长和别的妖怪交流,但绘里花每次出门,都会像模像样地给奴良组的干部和小妖怪们带些礼物。
“这种事情交给手下去做就好了,您不必这么操心。”
毛倡妓在绘里花询问她的意见时,温和地微笑着说。
“……放过我吧,毛倡妓。”绘里花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那我真就被养成废人了。”
毛倡妓听了捂着嘴笑出了声,她没再说反对她的话,反而真的认认真真地替她挑起了伴手礼。
绘里花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现,似乎有人在看着她。
那是一个孩子,被一群穿着正式且沉闷的黑色和服的人簇拥着的孩子。白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神情淡漠,好像什么都激不起他的情绪一般。
可他在看她。
绘里花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糖,又看了看他。
“吃吗?”
她无声地做了个口型,白色的孩子稍稍顿了顿,老成地皱起了眉,下意识地向她走过来。
可是在他迈开脚步以前,他身后的人叫住了他。
“悟大人,您要去哪?”
明明是恭敬地弯着腰的,却用了不容置喙的口吻。
于是白色的孩子又停住了脚步。
绘里花记下了他的气息,她最近本来也没什么事,晚上循着气息给他送点礼物倒也没什么麻烦的。
“在想什么,姐姐?”
她正这么想着,身后突然出现之人却拥抱住了她。
绘里花对于奴良鲤伴这种犯规的行为已经纵容到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程度,她目送着白色的孩子离去,放下了手中的糖果。
“鲤伴。”
“嗯?”
“你还是另外再娶一个人类吧,我不想奴良组的未来毁在我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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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她和奴良鲤伴结婚,已经过去了两百多年。
去到总宅的干部来来往往,起初他们还会恭敬地和她打招呼,可过了五十年,他们注视着她的目光中却多了几分掩藏的不满。
妖怪虽然比人类衰老的速度要慢上许多,却也不是长生不死的。
奴良鲤伴之后,奴良组总得有人来继承。
每次她这么提起的时候,鲤伴却总是用七七八八的事情搪塞过去,她一旦追问得急了,鲤伴也只是安慰般地拍拍她的头,说着总会有的之类的话。
可绘里花清楚地知道,这是羽衣狐的诅咒。
滑头鬼和妖不可能产生后代。
他们的血统会在与人类的结合中变得越来越稀薄,最后变得弱小而平庸,被部下亲手杀死。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嚷嚷着要让她报复滑头鬼的“母亲”,就是羽衣狐啊。
她无数次地复生,奴良鲤伴就杀了她无数次,她的怨恨一次比一次更加强烈,于是绘里花一天比一天更加痛苦。
“请放过我吧,母亲。”
在无数次在梦中被对方捏碎心脏后,她乞求道。
羽衣狐的神色冷淡了下来,兴许是两百年的折磨让她丧失了兴趣,她蹲下身来,癫狂的面庞恢复美丽。
“好啊。”
她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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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良鲤伴的孩子,是带着期盼出生的。
死气沉沉的奴良组在那段时间中恢复了生机,绘里花每次疲惫地睡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被奴良鲤伴抱在怀里,坐在高高的树上晒太阳了。
檐廊下的风铃被天狗组换了一个,首无和毛倡妓每天轮流来给她讲外面发生的故事,末了还信誓旦旦地和她汇报每次奴良鲤伴任务一结束,他们就立刻把他拎了回来。
绘里花对此只是笑笑,她的手轻轻地搭在肚子上,阖着眼,听着枝头细细碎碎的鸟鸣声。
恍惚之中,她又回到了那天累得满头大汗的璎姬夫人将鲤伴交到她手里的时候。
她不过比他大了两岁,根本抱不住,于是咬着牙,使了全身的力气,姿势七歪八扭的,逗得一旁的奴良滑瓢忍不住嘲笑她。
——未来的魑魅魍魉之主。
他长得像谁都无所谓,不过既然是要继承奴良组的妖怪,还是像鲤伴比较好。等到他出生,她要像璎姬夫人一样,抱着他睡觉,给他唱《松隆子》,教导他千万别像奴良滑瓢那个老流氓学习。
她可以教他画画,教他识字,教他唱歌——当然,要是他未来想成为一个普通的人类,那么她就偷偷带着他溜走。